5. 第 5 章
一身嫁衣红得刺目,像被血浸透的残阳,再不是当年沙场上那袭猎猎如焰的戎装少女。
穆蓉饮下两杯合卺酒,按下心中怒火。
对着铜镜,穆蓉用指尖抹开唇上过重的朱砂,仿佛在沙边抹去溅到唇边的血。
“宝菱,再涂得红些。”
她轻轻笑道,“既然要做新妇,总要像回事。”
宝菱憨笑道,“小姐从不喜浓妆,上了妆更是光彩动人像是换了个人,那人该要……。”
那人?!
今夜要杀人,她现在不想知道那人是谁。
“宝菱!”穆蓉打断她,铜镜里眸光一寒,“说过了,我不记得那人。”
宝菱手上一顿,木梳卡在青丝间,“是,小姐!”
夜将至。
新置办的喜房不能再用,只好把穆蓉带到世子的松涛院。
硕大的院子踏进院门,竟是一番世外桃源。
越过假山池水,一盏茶功夫,穆蓉才跟着安国侯穿过庭院门口。
外头发生的事情,似乎与这里隔绝,院门口安静地只有夏虫清鸣。
院门口候着的只有一个守门人。
“这是怀怜侯府的赵小姐,赵穆蓉。”侯爷介绍道。
“见过夫人。”守门人垂首请安。
他自然认得穆蓉,世子寡嫂,这番问候礼数不差。
安国侯打断道,“从今日起,她是你们的世子夫人,不文的妻子。”
他又轻咳一声,“来日再仔细吩咐,总之今夜是个好日子,不得怠慢。”
安国侯没再解释,只随口吩咐道:“若今夜事成,以后你们世子夫人就搬这边住。”
一连突兀的惊人之语,守门人似乎并无惊讶之色,只安分点头道,“是,侯爷。”
安国侯转身对穆蓉说:“蓉儿,委屈你了,去照顾好不文。”
穆蓉垂着眉眼,视线落在眼前的守门人身上,极为温顺地细声道,“是。”
宁清,曾任安抚使,这个名字穆蓉上辈子便如雷贯耳,他和宁远都是傅家门下两员猛将,武艺高强的参谋官。
重生后这算是第一个她真正谋过面的“熟人”。
夜风突然掀起盖头一角,恍惚间她仿佛又闻到溯燕关的血腥味:
父亲将她护在身下的最后一刻,嘶吼声在箭矢破空中消失。
而第一个出现在尸堆前的,正是傅家麾下那张带笑的脸。
眼前的宁大人,宁清安抚使!
杀了他!
杀了他——胸口有个声音在叫嚣。
穆蓉只觉浑身沸腾,再想下去,四肢百骸的热血似乎要炸裂这具身体。
幸亏有盖头遮掩,她咬紧了下唇,强行让自己从回忆中清醒。
傅府里的宁清,他与宁远兄弟俩,如今是世子身边的贴身小厮。
宝菱倒是跟她反复说过:宁清爱笑,看着平易近人,和他那个哑巴一样的兄长宁远截然不同。
待安国侯离开,宁清微微屈身笑着道,“夫人辛苦了,属下叫宁清。今夜满福院的事儿这边也略闻一二。夫人这边请,属下带您去休息。”
休息?!
他竟是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穆蓉一把拉住就要跟着宁清前去的宝菱,红盖头下面微微蹙眉,轻声道,“宁清,请不要误了吉时,今夜是我与世子的大婚之夜。”
噗——嗤。
一晚上整个傅府有人哭无人笑。
一个属下,竟然明目张胆在笑?
宁清忽然逼近一步,腰间佩刀撞出轻响。
他俯身在她盖头外低语,清冷的呼吸穿梭在鬓发间。
“夫人可知,上月冲喜的新娘子哭成泪人,还硬闯世子寝殿,结果脚下一滑……”
穆蓉才不在乎他的欲言又止。
“第二日发现时,”宁清顿了下,朝着一旁池水笑露两颗犬齿,“正在池底喂鱼呢。待捞起时,不知是不是被鱼啃噬过,衣不遮体,半身露骨。”
他这是在讲恐怖故事,要恐吓她?
呵,想拦着她?
即便她只是个普通冲喜新娘子,明日被老太君问到冲喜,难道要说她夜里跑去休息?
可笑!
眼前的宁清仿佛看穿穆蓉的心思,抬手拦住穆蓉去路,和声和气道,“夫人不必担心,明日属下自会回复老太君,就说、新夫人待世子无微不至,可好?”
这人好大的胆子!
穆蓉冷哼一声,直接掀了盖头。
红纱飘落瞬间,宁清表情凝固。
眼前女子眸如寒星,熠耀迷人,与他认识的那个唯诺乖顺几次寻死不成的傅家寡嫂似乎不一样。
之前,他都不记得这女人抬起过头来。
“不好。”穆蓉不紧不慢地轻吐两个字,她定睛对着宁清道,“明日老太君问了,我自然会如实禀报,是世子院子里的奴才拦着路,耽误了世子爷冲喜。”
奴才?!
有意思,柔弱千金小姐竟出口凶悍,叫他“奴才”?
“哦,府里都说大公子的寡妇人性情温和,为人慈善,看来真是奴才多虑了。”
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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