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溪屿的算盘珠子都要崩林冕脸上去了。
林冕关掉水龙头,好整以暇地侧身与盛溪屿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对视,“听你这语气,是我赚大发了。”
“难道不是吗?”盛溪屿正气凛然,“我这么奇怪的人,你有见过第二个?”
“何止没见过。”林冕话里有话。
盛溪屿洋洋自得,挑眉,“那不就……”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的帐还没算。”林冕刻意强调,“你身体难受的时候,一共缠着我蹭了有……”
“啊!闭嘴!”盛溪屿震声,上手蒙住林冕嘴巴。
靠,差点忘记他一直把林冕当药这回事了。
还是白嫖的那种!
“怎么样都是我赚,行了吧!”盛溪屿简直无地自容,耳根又熟透了,“那我不也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感谢感谢你嘛,虽然你对我好,大概率也是因为听了陈奶奶的话。”
笨脑袋里又摄入了错误的知识点,林冕懒得纠正,踱步离开阳台,“我知道了,有需要会找你,还有,谢谢你的热水。”
“几分钱的热水,有什么好谢的。”盛溪屿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就当医药费。”
林冕站在衣柜前:“如果你没事了,劝你理一理门外的夏智,他好像有急事找你,敲很久的门了,很吵。”
话音落下,敲门声适时响起。
盛溪屿愣一愣,开玩笑说林冕的听力比他还好,被林冕责备又无语地剜一眼,靠在洗漱台笑个不停。
夏智等到崩溃才等到他盛哥给开门,一抬眼就撞见盛溪屿带笑的双眼,不由得也跟着乐,“什么事这么高兴?”
身后传来林冕放笔的声音,盛溪屿耸肩,吝啬道:“不跟你说,我要自己开心。”
下一秒,夏智垮起脸。
盛溪屿暂时没让夏智进门,懒懒散散地往门框边靠,“这么晚找我什么事?一会儿阿姨来查寝看到你还在这,肯定凶你。”
“凶就凶吧。”夏智愁眉苦脸的,“要是阿姨凶我一顿能让咱们社团主唱回来,我求之不得。”
不需要再聊下去,夏智的目的已然明确。
盛溪屿收了笑,关门送客。
没有心软客气,夏智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门不怎么隔音,盛溪屿有意忽视,照样无法避免那道执着的声音。
林冕嫌吵,刚摘下助听器躲个清静,正目不斜视看书。
见状,盛溪屿咂舌,羡慕坏了。
而就在林冕身旁,那张空凳子还没来得及收走,盛溪屿鬼点子上头,飞快蹭过去坐好,翻出物理试卷。
没在林冕桌上找到草稿纸,盛溪屿就在试卷上写字:教教。
然后戳林冕手臂,挪过去。
林冕瞥一眼,三两笔写下重点。
全程无声。
盛溪屿欲哭无泪,挠一爪,继续写:你说说话。
担心太生硬,还画了一幅“拜托你”的小猫Q版画在旁边。
他画工不错,林冕如他所愿,戴上助听器。
“开机了没?”盛溪屿迫不及待,“开机了就麻烦你帮忙讲讲题,或者随便说什么都行,把夏智的声音盖过去就行。”
以盛溪屿的脾气和武力,盛溪屿是能轻松镇压夏智的。
可现在夏智还在门外,盛溪屿反而被堵在门里求助林冕,属实是不正常。
说到底,盛溪屿心底压根没有那般希望夏智离开,委托林冕讲题,他也只会心不在焉,心往门外飞。
林冕不拆穿,摊开试卷。
这时,门外有人调侃夏智,交谈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夏智你站这干嘛?惹你盛哥生气啦?”
“看你委屈得,好像被渣的小可怜。”
“那林冕岂不就是那个勾引渣男的狐狸精?”
“你们这么说,担心盛哥听见,出来揍你啊!”夏智联想了一下,忽地被逗笑,压低声音,可怜地控诉,“不过你们说得没错,我盛哥早就被林冕勾走了。嘶……要是能让盛哥出来,好像被揍也没关系。”
林冕:……
盛溪屿:“这个可不是我教的啊!”
林冕太阳穴突突疼,径直起身,去送客。
门外的人终于老实,夏智越过林冕的身躯,眼巴巴地瞅盛溪屿,被林冕冷着脸遮住视线,才彻底老实。
临走前,夏智留下最后一句话。
“盛哥,你看一下聊天框!”
盛溪屿捂耳朵:“臭小子,临走也不安生。”
线上聊天不在林冕可控制范围,盛溪屿深吸气,如临大敌。
夏智早在晚自习的时候就炸了盛溪屿一整个屏幕,每一句话都是哀嚎。
夏智:【求求你了盛哥,救救我们。】
夏智:【都练一个月了,主唱家里变动,突然转校也没办法,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去比赛了。】
夏智:【盛哥您行行好,就来唱一首呗?段寰槿要负责架子鼓的演奏,唱不了,而且他的嗓音不合适,老师不满意。】
夏智:【我思来想去,只有来求助你了,你的嗓音比任何人都适合,肯定能让老师满意,也能把其他学校杀穿。】
夏智:【我真的不想功亏一篑啊啊啊啊啊啊啊】
除此之外,好友申请栏里,音乐社社长的申请备注里也是好几排咣咣跪地磕头的表情。
夏智平日里不怎么敢在盛溪屿面前谈论音乐社的事,但段寰槿也是音乐社的,段寰槿每日去排练时,盛溪屿都能看见,偶尔还能在不经意间听到段寰槿在教室里抱怨,说那位社长的高要求简直不是人。
这个咣咣磕头的人可跟段寰槿口中的人对不上号。
盛溪屿截图发给夏智:【这是你们社长?】
夏至秒回:【对,十班的凌煜祺,大明星凌景山知道吧?每年都上春晚表演那个,他爹。】
还真有个厉害的身份。
夏智:【他从小就接受艺术熏陶,什么都会,一个眼高于顶的人,要不是头像和ID都一模一样,就这一串表情,我还不敢认。】
盛溪屿无语,心想夏智还是这么没出息,这有什么不敢认的,他还敢拒绝呢。
拒绝的整个过程被林冕纳入眼底,盛溪屿抬眼,不自在地抬抬下巴,壮壮气势,“怎么了,你是他爹的歌迷?”
“我听歌的机会很少。”林冕直言,“不过那首《冬雪》我印象很深。”
《冬雪》已经是凌景山十几年前创作的老歌了。
那年大街小巷都在放这首歌,盛溪屿现在也能跟唱几句。
“难得听你说这个。”盛溪屿笑起来,很感兴趣地贴过去,追问,“那你会唱吗?”
“不会。”林冕在试卷上洋洋洒洒地写下答案,“因为就是那年春晚,电视里播着《冬雪》,我爸一个巴掌把我耳朵扇成了残疾。”
盛溪屿一怔。
眼前人轻描淡写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盛溪屿愣了好久,被林冕用笔头打到额头,才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之前因为好奇,盛溪屿瞒着林冕偷偷搜索过听障相关的知识,依稀记得如果有外部力量伤到神经,好像是有可能造成这种悲剧的。
“那、那你身残志坚,还挺厉害的。”盛溪屿磕磕绊绊地安抚,下一秒灵光一闪,张开双臂大大方方抱上去,“来,哥哥安慰安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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