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再不敢遮掩,轻颤着声,“奴奴想要大人好。”

以为那人还要再问,然那人只笑了一声,并不再问下去。

为了压下这寒疾,那人仍旧吃了五石散。

束了双腕,压在头顶。

这一夜她正对谢玄。

她的每一点儿细微的表情全都落在那人眸底,不管是咬牙隐忍,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口轻吟。

那人,那人好似是用药,也好似在惩戒,好似是想要通过这细微的审视,来说服自己是正确的,也说服卫姝不是细作。

她在女闾学了那么多的媚术啊,在这样的审视下,却分毫也使不出来。

那样的雕虫小技,实在也不必。

入夜时那震耳欲聋的金鼓声响得实在太久了,她在那样的鼓声里提心吊胆,一颗心始终悬着挂着,不得松缓。

而这月上中天之后,人声岑寂,那样的鼓声却仍旧一次次在脑中回旋奏起,奏起,奏得不能停止。

若在从前,她还能咬牙闭眼,总能熬上一夜。

可在是夜这凝眸不转的审视下,她浑身僵直不敢动,那人却偏偏要她睁眼望她。

她是来路不正,可一颗心却是真的,说“奴想要大人好”的话,也是真的。

紧绷一夜的神思使她一次次昏死过去,又被那人一次次折腾醒来。

五石散使他疯狂,使他精力蓊勃,使他不能遏止。

她心里想,但若这一夜从也不曾挡在他身前,不曾替他去受了那一剑,那就好了。

那就不必使他生疑,也不必使他厌弃了。

可若再有一把利刃再似今夜一样刺来,她仍旧没有二心。

她仍旧会如是夜一样,仍旧在剑锋刺来之前,先一步挡在那人的身前。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往下淌,肩头的伤口钻心地疼,约莫早就崩开了,但夜色朦胧,那人只需这一味药,旁的是不必看见,也是不必知道的。

从雾掩韶光,枯灯燃尽。

至曦色乍现,天光大亮。

那人方才起身,自顾自要了冷水汤沐。

阿磐早已筋疲力竭,此刻趴在地上,极力撑起身来,裹紧了衣袍,抬头朝那人示好,“大人好一些了吗?”

那人阖着眸子,没有说话。

大抵是累极也乏极了。

阿磐鼻头一酸,仍盈盈笑着,“奴去给大人做药膳吧。”

那人不说,她便越发小心地说话,“奴见山上有株木兰,开得正盛,大人愿不愿尝一尝木兰花

粥?煮来饮茶也能驱寒。”

木兰能舒筋活络、祛风散寒是天生的好东西。

那人凤眸轻掀一双眼睛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好半晌才应了一句“以后不必再做去罢。”

阿磐黯然垂眸一时便将话语噎在了喉间原先强行扯起来的唇角也渐渐僵了下来。

她该做一味合格的药草药草就是药草不该去窥知用药人的心思。

临走前别过脸瞧他见那人面色平和沉静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玄不再那么信她了。

或者说原本也没那么信如今不愿再欺骗自己了。

在他心里

可她却没有什么可辩白的。

挣扎着撑起身来早没了一点儿力气迈开步子已是火辣辣的疼而似这般的通宵达旦她原本也早就习以为常。

出了营帐往外走外头青天白日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缓了好一阵子纵目往远处眺去遥遥能望见那株木兰正在山前招摇。

垂眉冲关伯昭与周子胥施了一礼她望着那株木兰眼泪哗地一下就滚了下来。

她问自己阿磐啊你怎么就成了细作呢?

日光盛极那莹白的木兰渐渐模糊糊成了一团光影而这一团光影很快就由白变成了满目的黑忽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知道身子一晃人就往脚下的大地栽了下去。

她没有做过萧延年的刀可这把刀仍旧扎进了谢玄的心头。

人浑浑噩噩地在小帐里卧着谢玄再不曾命人召她。

那也好她便就在小帐里躲着连帐门都不出一回不动声色地去撇清自己的嫌疑。

她时常会想起最后一次见谢玄的话他说“卫姝孤平生最恶诈谋诈算计。”

她岂愿去算计谢玄可行在刀尖上不算计怎么赎罪又怎么活命呢?

进进出出小帐的人也只有玳婆子了。

她会问玳婆子问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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