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马蹄声踏碎吴郡长街的寂静。

孙权策马穿过尚在苏醒的街巷,面色沉静,无悲无喜。

吕府的门楣已在前方。守门士卒见来者何人,慌忙欲行礼通报,孙权却已利落下马,将缰绳随手一掷,径直向内走去。

“子明何在?”

“大、大人在厢房……昨日喝了些酒,尚未苏醒,二公子要不……”

“我有要事。”

“可大人昨夜带了位姑娘回府,二人同榻……怕是不方便。”

孙权未搭理,径直快步走向吕蒙的厢房。管事的眼看拦不住,只好悻悻跟在他身后。

偏厅的门半掩着。透过缝隙,可见吕蒙正背对着门,弯腰凑在一张软榻前,手里端着什么,嘴里似乎还在低声念叨:“……慢点,我又不喝,没人跟你抢。”

随即熟悉的女声沙哑着,全然一副酒未醒的状态。

“都说不行了……你非硬着来……”

“放心吧,仲谋不会知道的,装作也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嗯……绝不能让他知道。我死得惨,你死得更惨。”

吕蒙大笑,道:“人家如今有明媒正娶的妻室,没空管我们。来,还有最后一口,干了它。”

“又不是酒……”步一乔嘟囔。

“慢点喝。咳……那什么,外袍,你的……露出来了。”

“这点,不存在。”

孙权气到全身发抖,挪了点位置,望见屋内另一人。榻上之人,云鬓微乱,脸颊还带着宿醉的潮红,身上裹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外袍。

是吕蒙的。

方才吕蒙所说露出来的,不过是脚背。

步一乔蹙着眉,喝了两口吕蒙端来的醒酒汤,忽有所感,抬眼向门边望去。

四目相接。她怔住了。

吕蒙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见立在门边的孙权,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惯常那副爽朗笑容:“仲谋?你怎么来了?正巧,这丫头刚醒,头疼得厉害——”

孙权没有笑,冷声打断:“子明你先出去。我有话,需单独与她讲。”

吕蒙看了眼步一乔煞白的脸,犹豫地端着汤药碗起身,原地站了会儿又坐下。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她刚醒,身子还虚着,你现在跟她讲,她也听不进去。”

孙权眉头蹙紧,“我自会斟酌,你先出去。”

“我说真的!你看她,被你吓得嘴唇都没血色了。我若真出去,留你俩单独在这儿,她还不得被你这架势吓出个好歹!”

步一乔蜷在床榻内里,极小声道:“……倒也没那么夸张。”

吕蒙却忽然站了起来。他将药碗往旁边小几上一搁,转身竟一把拉住孙权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按着坐在了床榻的另一侧。三个人以一种极其古怪又微妙的阵势,围坐在了这方寸之间。

“仲谋,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反正,你们孙家规矩大,断不会允你娶一个无家世背景的女子。既然如此,你要不……把她许配给我吧。”

“啊?!”步一乔震惊。

孙权眸光一凝,“为何?”

“你看我,年纪不小了,人又粗笨,没什么家世清白的好姑娘愿意接近。”

吕蒙顿了顿,飞快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步一乔。

“她……倒是例外。我瞧着挺好,就、就想问问你。毕竟,她是你的人。”

“喂,吕子明……你认真的啊?”

孙权听着步一乔这话,不动声色看向她。吓得步一乔赶紧拿袖子捂住嘴,大气不敢再出。

“府上别的侍女,你若看中,都可商量。唯独她,不行。”

“你既不娶,让与我何妨?”

“我娶不得,也不会让与任何人。”

吕蒙怔了怔,没料到孙权会答得如此干脆。

步一乔从衣袖上方露出眸子,看看吕蒙,又怯怯地瞟向孙权,最后飞快地垂下去。

“大早上的,何必说这些让人心乱的话。我头还昏沉着呢。”

“自找的。一杯就醉,还敢喝这么多。”

孙权说着刻薄的话,手却探上步一乔的额头、脸颊。

“头还疼得紧吗?身上可有别处不适?”

“原本只是头疼,胃也翻腾得难受。不过被你吓着了,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多大的人,这点分寸都控制不好。”

他说着,替她将松散的被角仔细掖紧。

“子明,暂且让我与她单独谈谈吧。”

“……好吧。”

吕蒙起身,看着步一乔的面色,又留下句:“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叫我。”

“门外不可。”孙权却截断他的话,“一个时辰内,不要让人靠近这间屋子。”

*

孙权等门扉合拢,室内寂静下来,转身看向榻上的人。步一乔仍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怕了?”

她轻轻点头,又摇头。

“昨夜为何喝那么多酒?”

“……心里闷。”

“心里闷,便拿身子来折腾吗?”

“也没想过来此喝酒的……事出有因,无可奈何。”

于是步一乔将昨夜在后院偶遇吕蒙之事,掐头去尾地讲述给孙权听。

“所以你们……只是喝酒?”

“不然呢。他可是吕子明,背叛谁也不可能背叛你啊。再说了,你以外的男人,我可没兴趣。”

“那为何只是喝酒,衣裳却没了?”

“呃……酒打翻了,衣服弄湿了,吕蒙找侍女帮我换下来,拿去洗了晾晒。”

见孙权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步一乔坏笑着凑近。

“二公子吃醋了呢。新婚第一天,这个时辰,不该陪着新夫人敬茶见礼么,怎会来这儿?”

孙权瞥她一眼,抬手轻抵她额头,将人稍稍推远。

“有人彻夜不归,自然要出来寻。”

步一乔却不肯退,反而又向前贴近。衾被自肩头滑落几分,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与白皙肌肤,赤裸裸地勾引。

“既是寻着了……然后呢?”

孙权将散落的被褥拉上盖住她,一手扒掉吕蒙的外袍,让步一乔换上自己的外袍。指尖刻意擦过裸露的温热肌肤,他知道步一乔受不了这等若有似无的触碰,定然会打个颤,别过眼去。

也果不其然。她身子轻轻一抖,偏开视线,耳尖迅速染上薄红。

不过很大程度源于方才毫无征兆扒掉的举动,步一乔吓得以为要上演一出什么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寻着你,然后补偿你的不安。”

“补偿?”步一乔轻笑,“之后还有九位夫人要过门呢,你每次都补偿我?”

“嗯。”

“嗯?”

孙权的手沿着她肩颈的曲线下移,停在那片细嫩软糯的肌肤上,指尖的温度渗入,步一乔禁不住接连轻颤。

“每次……你心里空一次,我便填一次。填到你不空为止。”

孙权另一只手托起步一乔的下颌,拇指抚过她微启的唇瓣,探入其中,摩擦齿尖。

“昨夜的事,只此一次。”

“你说的是洞房花烛夜,还是我与别人宿醉?”

孙权没回答她的问题,俯身吻住了她。

起初只是唇瓣相贴,但步一乔无意识地轻哼,却像是拨断了某根紧绷的弦。他骤然加深,撬开她的齿关,缠住她躲闪的舌尖,吞噬她所有未出口的抗议与呜咽。

被褥形同虚设,步一乔推拒在他胸前的手,擦过胸膛、锁骨,而后环住他的脖颈。

晨光透过窗棂,细细描摹着她裸露的肩背,和他紧揽着她的手臂。他的吻从唇上移开,流连于她敏感的耳后、颈侧,留下湿热的痕迹。

一乔被他圈在怀中,紧密相贴,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孙权……仲谋……”

“嗯。”

“我好想你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嗯。”

“放心吧,我不会哭的。一点也不嫉妒,反正,我比她们更先遇见你,更先与你,以天地为证,结为夫妻。”

吻不停,孙权的手掌沿着她腰侧的曲线反复游走。

步一乔脑袋昏昏沉沉的,宿醉占了一半,情欲占了一半。

孙权将步一乔往后轻轻一放,阴影笼罩下来,他撑在她上方,目光沉沉地锁住她氤氲着水汽的眼。

“还觉得空么?”他低声问,指腹抹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湿意。

步一乔摇了摇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肩窝。

“还不够……还有空,没填满。”

他喉间溢出叹息,不再言语,只以更绵密的亲吻和抚触,将她彻底卷入这场由他主导的、无声的补偿与占有之中。

“话说……咱们在吕蒙的床榻上行这等事……不太好吧?”

“无妨。”

又过半晌,步一乔噗嗤轻笑,又坏了氛围节奏。

“为何发笑?”

“我忽然想起江夏那夜,也是月事刚走,然后——”

步一乔脸上笑容僵住,脑中快速盘算起日子,而后猛地抓住孙权双臂。

“方才第一次……你没□进去吧?!”

“没感觉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了!!!!!!”

但在欲念面前,步一乔很快作罢,心存侥幸。

反正这玩意儿中奖几率不高,不足为惧。

*

屋外,吕蒙拣了个确保听不见内间动静的角落,抱臂坐着出神。

“大清早的,在这儿发什么呆?”

吕蒙抬头,见是凌统,也懒得讲究礼数,只拍了拍身侧的石阶示意他坐下。

“咱们这群老弟兄,可就剩我一个没着落了。”他闷声道。

凌统失笑,“这有何难?看中哪家姑娘,请主公做个媒,还怕娶不上夫人?”

“主公?”吕蒙扯了扯嘴角,“他连自己的后院都未必顾得周全,哪还有闲心管我。”

“那……仲谋呢?他向来重情,定会为你张罗。”

“呵,张罗?”吕蒙摇了摇头,“方才我求他将身边那个侍女许给我,他回绝得干脆利落,半点余地都没留。”

凌统微怔:“侍女……可是那位叫一乔的姑娘?那分明是仲谋房里的人,你怎会开口求这个?”

“唉——”吕蒙长长叹了口气,“难得遇到一个相处自在的,谁知早已被人收入囊中了。”

凌统正安慰吕蒙,说着,阶前传来轻柔脚步声。

“见过吕将军、凌将军。”

二人抬眼望去,见一名侍女垂首敛衽,恭敬行礼。

“你是何人?”

“奴婢名唤阿舒,是府中侍女。奉主公之命,来问二公子可在此处。”

“在里头——”

凌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吕蒙的嘴,截过话头道:“二公子正与要人商议机务,暂不便打扰。你且回禀主公,稍后我与子明自会陪同二公子一道回府。”

阿舒看着两人的姿势,抿唇偷笑,躬身应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回去禀报。”

待阿舒转身离开不见后,凌统才松开吕蒙。

“如何?”他朝阿舒离去的方向抬了抬下颌。

“什么如何?”吕蒙仍有些茫然。

“这姑娘。瞧着伶俐,又是府里的。你方才不是叹无人相投么?何不托人打听打听?既与一乔姑娘同为侍女,想来性情也有相类之处,与你未必不能相合。”

“有理啊!方才怎就没想到!唉,光顾着说话,连她模样都没瞧仔细!”

吕蒙望着阿舒离去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视线,喃喃道:“也不知……她愿不愿意。”

凌统拍了拍他的肩膀:“子明,你何时这般畏首畏尾了?打听打听又不少块肉。若真有意,我去替你问问仲谋的意思,总比直接讨他房里人强些。”

吕蒙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也是。再不主动点,我就得孤独终老了!”

江东诸将之中,吕蒙出身寒微,既无世族名望傍身,相貌也偏于粗豪武猛,一身气势全凭战场搏杀而来。

从前他总觉着,自己这般粗人,能得主公赏识、兄弟相托已是万幸,哪还敢肖想什么温香软玉、儿女情长。

凌统瞧出些端倪,直言道:“你可是见仲谋成婚,心下着急了?”

吕蒙歪头想了想,坦诚道:“占了一半罢。另一半……是昨夜与一乔姑娘对饮时,听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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