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账房满面愁容,一副又懊悔又后怕的表情,情真意切,看不出作假的痕迹。

以防万一,季殊荣捻指在掌心验了一卦,孙账房的确没有说谎。

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奇怪,前后时间怎么也吻合不上。

疑点还是在张阿三身上。

季殊荣问道:“你看见张阿三之后,他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季殊荣略一思索,“和平日里不同的地方。”

“和平日不同的地方?”孙账房反问一句,但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这么说来好像是有些不对,张阿三平日里虽然爱偷个懒,但也不会不搭理人。那晚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应我,我一开始只想着他可能是着了风寒,身子不适,现在想来是有些古怪。”

季殊荣默默记下这句话,一旁的小吏已经将孙账房所说的话完整地记录下来。

得了季殊荣示意后,小吏将刚才记录下来的文书递给孙账房查阅。

“若是无误,在此处签字画押。”

“好好。”

孙账房仔细将文书看了个遍,确认与自己所言一字不差后才签字画押,可见平日里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这样一个人,说张阿三那晚行为异常,倒是多了几分可信度。

季殊荣从房中走出时,秦观林正捏了一沓签字画押的口供朝她走来,看样子外头的这些脚夫也都问完了。

“你那头怎么样?”秦观林问。

“孙账房看见的张阿三,应当不是张阿三本人。”季殊荣回答后目光看向秦观林手里的口供,“脚夫们怎么说?”

“有些许差异,但大体相同,都说是子时五刻左右瞧见了张阿三,张阿三前脚刚走没多久,打更的更夫就从那条路上过来了。”秦观林一面说着,一面翻看着手里的口供,“其中有半数人都提到一点,张阿三那日举动有些奇怪,像是着急离开的模样。”

脚夫们的口供与孙账房的证词不谋而合,季殊荣心中顿时有了定论。

她断言道:“庞富文,定然是庞富文扮作张阿三的模样从码头离开!”

秦观林问:“如何证明?”

“更夫!”

两个字脱口而出,季殊荣却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那天扮作张阿三的人当真是庞富文,那与他打了照面的更夫,现在是否还活着可就不好说了。

仿佛猜到了季殊荣心中所想一般,秦观林淡然开口:“更夫还活着,只不过那日之后一直称病不出,严豪上门拜访四五次,都被拒之门外。”

听着秦观林的话,季殊荣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几分。

更夫这番反应定然是瞧见了那人的脸,更猜到了张阿三是谁杀的。

闭门不出是当下最好的办法,只要他一个字都不说,待到此案了结,凶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毕竟他如果真打算揭发真凶,这半个月内就是最好的时机。

等明天太阳落山,他就算是想告发,也来不及了。

不知为何,一股不详的感觉在心底里油然而生。

庞富文是盐商,定然不缺钱,可如今却欠着脚夫们的工钱死活不肯发放,不像是他的作风。

而就在半个月前,庞富文忽然着急忙慌地就要装船发货,近来也没有什么地方缺盐,这也不符合他这个商人的作风。

无利不起早,不管是杀张阿三,还是装船发货,又或是不发工钱,都需要一个动机。

季殊荣眼皮一跳,忽然想到了什么。

秦观林就看见她手指在掌心翩跹,不一会便胸有成竹地抬头看他。

“秦大人,劳烦你带人去一趟庞富文家中,切莫让他逃了。”季殊荣盯着手心里的卦象,她那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就用在这上面了,“到了之后,带人去翻他家厨房的灶眼,凶器就在其中。如果赶得及,兴许还能保留些痕迹。”

断卦的时候,嘴比脑子快,灶眼两个字刚说出口,季殊荣心就沉了半截。

凶器都已经被扔到了灶眼里,说不定已经被火烧过,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秦观林却不在乎这些,只是问她:“那你呢?”

“我带着孙账房去一趟码头。”季殊荣说着一顿,继而又道:“我可能还得要几个好手,你这边能拨出来几个人?”

“我跟你去。”秦观林当即招呼一旁的巡捕过来,让他带人去一趟庞富文家。

不一会一支队伍就直奔庞富文家的方向而去,秦观林则纠集剩下的人手,整装待发。

片刻间,只差季殊荣一个人,他们就可以出发。

季殊荣站在马旁,看了一眼已经被巡捕押着的孙账房,她问秦观林:“秦大人就这么信我?”

秦观林骑在马上,目光似不经意一般从她脸上经过,而后看向前方。

“某自入职大理寺以来,自始至终贯彻着一个道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观林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句,“况且,季大人应该比我着急。”

听着前半句话季殊荣还有点感动,听到后半句话,季殊荣就把秦观林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

人在大理寺,秦观林作为她的上峰可以随意调遣她,能不能去查资政殿大学士的案子,全看秦观林的授意。

秦观林也是摆明了要试她,要是她实在没什么本事,她自己的案子也就不用查了,等死就行。

季殊荣深呼吸一口气,翻身上马,不与他一般见识。

一路押着孙账房刚走出不远,眼看着要去的方向,孙账房顿时慌了神,左顾右盼,可周围都是巡捕,找不到可以逃的路。

忽地他好似看到了什么一样,忙不迭地把头低了下去。

季殊荣立刻顺着他方才看的方向看过去,街上人潮纷涌,一眼看过去根本分辨不出,只瞥见了几个有些着急慌乱的身影,其中一个倒是有些像庞富文。

季殊荣连忙伸手去拉秦观林的衣袖,指向那个尚未走远的身影。

“那个是不是庞富文?”

秦观林扭头看去,只看了两眼,那人走路的姿势与庞富文一致,左脚深右脚浅,走路时肩膀不自觉向右侧倾斜,这是他早年做工时留下的习惯。

这样的习惯也不是庞富文一人独有,只是配上他那一身穿着,除了他再无旁人。

“八|九不离十。”秦观林说着就将手里的缰绳交到季殊荣手里,随后翻身下马,“你带人先去,我随后就到。”

说话间的功夫,秦观林已经走出好几米远,跟在庞富文身后亦步亦趋,却在庞富文回头时巧妙地将身影藏入人群之中。

季殊荣见状也不敢出声,码头那边的事情也急着,只得带着人现行一步往码头的方向去。

而此时的庞富文正匆匆往前赶去,是不是回头看看身后是否有人尾随,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回头,身后一片熙熙攘攘,卖糖葫芦的小贩举着一棒的糖葫芦沿街叫卖,茶摊上坐满了歇息的脚夫,另一旁的小娘子正在胭脂水粉摊子上试颜色,处处瞧着都再正常不过,可他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正死死盯着他。

庞富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满心都惦记着码头上的东西。

早知道那姓孙的是个不中用的,他就应该早点宰了他!

那码头上的东西要是被大理寺的人查着了,他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秦观林遥遥跟在庞富文身后,看着他由街上绕进一旁的坊市,在小巷之中一路向东穿梭,还未到目的地,秦观林就猜到了他的目的地。

阙都内城共计七街二十六巷,坊市难以计数,多年来拆了又建,建了又拆,重新划分了不知多少次,已然是数不清了。

可这巷子不曾变过。

一路往东边去,最有可能得便是积宝巷。

积宝巷算不得什么很富贵的地方,但紧邻着御街,不少达官贵人的宅邸后门都开在这条巷子上,时日久了,这里倒是平白滋生出许多营生来。

秦观林看着庞富文进了积宝巷,没两下就不见了踪影,可最后看见他却不是在谁家的后门前,而是在一家铺子前。

秦观林左右看了看,这附近的宅邸可不少,甚至有不少是圣上赐宅,绝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物。

站在积宝巷巷口再三看了两眼,秦观林返身折回,往码头的方向奔去。

往码头去的时候顺路经过大理寺,秦观林顺手牵了匹马赶往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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