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药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术后恢复期的虚弱气息。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勉强维系着床上那个脆弱生命的存在感。
苏星眠躺在病床上,身体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却感觉不到丝毫舒适。冷汗浸透了她的额发,黏腻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那道长长的、新鲜的刀口,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更让她如坠冰窟的是全身无处不在的、如同无数蚂蚁啃噬骨髓般的酸胀和难以忍受的瘙痒——这是排异反应最凶险的前兆。血液里CRP(C反应蛋白)和肌酐值的异常波动,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她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因为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着。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一丝血痕若隐若现。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蜷缩,像一只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虾米。
“星眠,忍一忍,抗排异药在起效了,很快就好些……”守在床边的是护工长张姐,老周的爱人。她看着苏星眠痛苦的样子,心疼得眼眶发红,用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额头的冷汗,声音温柔而带着安抚的力量。
苏星眠没有回应,只是更紧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巨大的痛苦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放弃的念头如同毒蛇,在绝望的边缘嘶嘶作响。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碰到枕头下一样坚硬冰冷的东西。
是那枚黄铜色的步枪弹壳。陆沉屿留下的“纪念品”,冰冷、沉重,带着硝烟的气息。
几乎是本能地,她艰难地挪动着无力的手指,紧紧握住了那枚弹壳。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奇异地压制了一丝那蚀骨的瘙痒。她仿佛能感受到弹壳上残留的、属于他的力量和气息。
她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向床头柜,摸索着拿起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陆沉屿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铁血命令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撑住!”
“苏星眠,这是命令!”
“撑住!”
“这是命令!”
简单到极致的四个字,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意识中的混沌!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服输的韧劲被强行唤醒!她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了血丝和生理性的泪水,却燃烧起一种近乎凶狠的、与痛苦搏斗的火焰!
她不能倒下!
她答应过他的!
她要活着!完好无损地活着!等他回来!把“平安”亲手还给他!
“张姐……”苏星眠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巨大的痛苦,却异常清晰,“画…画板……”
张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点头:“好!好!我给你拿!”
很快,那个熟悉的、边缘磨损的木质画板被小心地放在了苏星眠勉强能触及的床桌上。张姐帮她调整好角度,铺上新的素描纸。又将那枚被她握得温热的弹壳,和窗台上那个临时充当花瓶、插着几支淡紫色鸢尾花的小玻璃瓶(那是她今早拜托护士摘来的),放在她视线能及的地方。
苏星眠的右手还打着留置针,连接着输液的管子。她只能用那只相对自由的左手,颤抖着拿起一支炭笔。每一次抬手,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让她冷汗涔涔。排异反应带来的酸胀和瘙痒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干扰着她的神经。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在窗台那枚冰冷的弹壳和几支倔强盛放的鸢尾花上。
炭笔的尖端,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落在了粗糙的纸面上。
“沙…沙……”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只有心电监护仪“嘀嘀”声的病房里响起。起初是断续的、艰难的,如同垂死者的喘息。慢慢地,那声音变得连贯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与痛苦搏斗的节奏感。
线条在纸上艰难地延伸,勾勒出弹壳冰冷的金属轮廓,描绘出鸢尾花纤细柔韧的花瓣。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身体因为剧痛和对抗排异药物的反应而时不时地痉挛一下,笔下的线条也随之扭曲、颤抖,却始终没有中断。
张姐红着眼眶,默默地看着。看着这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孩,在巨大的痛苦深渊里,用一支炭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画纸上构筑一座通往希望和爱人的桥梁。那专注的侧脸,在病痛折磨下苍白如纸,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折的、神性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一幅带着明显颤抖痕迹、却充满蓬勃生命张力的速写完成了。弹壳的冰冷坚硬与鸢尾花的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