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而出,跃跃欲试。
野蛮滋长。
***
沉缚抚上那柔软的银白头发,有些费力地摩挲而下,声音十分虚弱:“我没死,我没死……还活着。”
危肆将人箍得更紧了,脸埋进沉缚的颈窝,一个劲儿地念:“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
不可一世的渡生王,此刻像条找不到地方冬眠的无助蠢蛇,没有脑干,害怕至极。只知道吐着信子找主人。
沉缚干脆将他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你看,心还在跳,我活着。”
危肆不安的情绪终于被抚平了些许,但他仍死死抱着沉缚,他需要她渐渐回暖的体温、跳动的心跳,来安慰自己——人,还活着。
魂体被吓傻了,注意力甚至从外祖母的那封信被分走了一些。
魂体不明白渡生王为何会这般悲伤。但她隐隐记得,渡生王上次这样死心裂肺的哭,还是在那场天罚。
等到沉缚彻底缓过来,魂体才敢飘出来,她十分害怕:“我,我应该没失控吧,只不过伤心了些。”
“我知道,我没有怪罪你。”沉缚顿了顿:“相反,我还想谢谢你。”
“谢谢我?”魂体不解,“为什么?”
沉缚沉默了一会儿:“你很爱你外祖母吧。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
魂体下意识想反驳,沉缚接着说:“你别急着反驳,我能感受到你刚刚的痛。”
当魂体看到那封信上的几个字时,沉缚就觉得心脏难受。
她以为是像从前那般疼,可沉缚迅速反应过来,这疼,不是生理意义上的难受。
她的半颗心里,似乎有某些东西准备破土而出,沉缚将其称之为“它们”。
残缺的心脏上有无数窟窿,突然窟窿周围的血肉开始疯狂生长,”它们”不管不顾的去填满那些血淋淋的洞。
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沉缚的身体里长出来,“它们”被埋葬许久,对重见天日迫不及待。
沉缚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很痛苦,痛不欲生。
可危肆说过,沉缚很聪明。
当呼吸再次回到沉缚体内,沉缚明白了“它们”是什么,是爱。
魂体默了许久:“嗯,我爱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魂体活着的爱夹杂着恨,死了的爱夹杂着悔。
沉缚鼻尖溢出一声笑,“所以,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了“爱”这个字。
危肆不放心的又探查了一遍沉缚的身体,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放下心。
”沉缚,刚刚的痛,是因为魂体吧。”
“嗯,但魂体没有暴乱,她只是太过伤心,所以……”
“我知道。”危肆用那双蓝眸望着她:“在入梏之前我便说过,渡梏时千万不要被原主的情绪影响。”
“虽然理解原梏主的情绪对我们渡梏有帮助,但引渡之人若是太过沉浸在原梏主的喜怒哀乐里,那便渐渐就会忘记自己的情绪,从而分不清自己还是不是自己。
”甚至有的引渡之人最后会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原梏主,最后自愿困在梏中,永不出去。”
沉缚想起卞芜之前说的渡梏很危险,现在又听危肆这样说,更觉得渡梏危险。
“不过……”危肆又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澄澈的蓝眸漾着些光,真挚恳切。
“好。”
“对了,”危肆指着那块玉米粑粑,“这东西是留给魂体的,虽然魂体能听能看能说,但是它们尝不了味道,所以,沉缚,你替她吃吧。”
沉缚拿起那仅一块的玉米粑粑,尝进嘴里:“魂体,是玉米的清香味,还有些淡淡的甜味,但是…”她再仔细地尝了尝,“还有些石头的味道。不过,整体是非常非常好吃。”
“谢谢。”魂体克制着悲伤,她活着没吃到,没看见的东西,在死后都尝见了。
**
“谷雨。”危肆探出头,对着马车边的人说:“云英郡主让你上来,她有话要问你。”
“是。”
谷雨昨夜是第一次见到传说的左相长女。人们口中的她是个聋子哑巴,是和左相发妻一样粗鄙不堪的乡下人。
但那些人都说错了。
昨晚月色朦胧,沉缚着一袭深蓝色衣裳,静静地立在那儿。
谷雨借着柔柔的月光,看清了她的脸——
一双狐狸眼魅而不蛊,眼尾上挑,妖冶凌厉。嘴角却含悲,却哀而不伤。
谷雨爬上马车,云英郡主端坐在马车中间,那个幕僚却……半倚半跪地靠在云英郡主脚边。
她身为奴婢不敢妄议主子。只扫了一眼,随即便说:“奴婢见过云英郡主。郡主想问什么,只要是奴婢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婢女垂着眼,正好看见云英郡主轻踹了一脚旁边的男人,而后就听见男人说:“郡主让你先起来,坐着回话。”
接下来,谷雨真真正正的理解了,这个幕僚说的心有灵犀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郡主看男人一眼,他就知道郡主想问什么;给男人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哪里该让她仔细讲解清楚。
明明看起来每个眼神都一样,偏偏这幕僚就是能分辨得出来。
太厉害了,谷雨感叹。
她当然不知道,面前的两人交流完全不用开口。
看着谷雨一脸佩服震惊的样子,沉缚觉得,无言术还是太权威了。
危肆替沉缚问:“李公公说,你是娘指给我的婢女,这个‘娘’是指左相的续弦——骠骑将军之女吗?”
谷雨答:“是,不过夫人已经不是骠骑将军之女了。骠骑将军,早在几年前就战死在黄津一战了。”
一来就踩了个雷,沉缚真佩服自己。
黄津一战,是与蛮人战役,战况极其惨烈。
骠骑将军及他的军队,全死在了那条叫黄津的河里。
据说,当时骠骑将军带着他的军队,先行渡河查探敌情,却中了敌人埋伏。
将军反应迅速,立刻带着军队撤回船上。结果,划到半路,几乎一大半的船都逐渐沉没。
那时,正值寒冬,一行人被困在河中心,进退不得。
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蛮人围在中间,一个个的被屠杀了。
若是那些船没坏,他们完全有机会逃脱。后来,圣上将与那批军船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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