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不知道这段饭是怎么吃的了。
虽然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是气压却低得吓人。
特别是那个季晖舟……感觉下一秒就要掏枪了。
她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季晖舟跟顾缇的关系应该不简单,但是……她记得顾缇跟那个小白脸演员不是还没有断吗?
这是在干嘛?她姐这么花?
顾绯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当初在安京出差的时候,牧听慈拍戏的地址还是季晖舟主动给的。
这个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东西?
她霎时间紧张了起来,手指不由得揪紧了裤子,又将视线向旁边扫了一眼。
牧听慈的反应很快,顾绯的紧张他感觉得到。
顾绯只听到耳边极微弱的一声叹息,只有他俩听得到。
转眼间,男人刚才还维持着的冰冷严肃瞬间收敛下来,像是被温水暖得融化了。
趁着顾缇和柳席谈话的时候,手探到了桌布地下,悄无声息。
指尖相触。
顾绯抬了抬头,心脏不由得加速。
随后睫羽扇动,是那双厚实的大手将她的包裹了起来。
在安抚她,轻轻地摩挲着,叫她放心。
顾绯知道牧听慈原谅她了。
幼时牧听慈会哄睡,每次快睡着的时候,拍打的声音和力度也就更小了,像是带着太阳暖意的芭蕉叶,大大地垂下来,温厚地擦过背脊线。
“牧听慈?”
顾缇的声音让顾绯缩回手。
她迅速地眨巴了下眼睛,又深呼吸了一口。
像在强制自己脱离那个被稳稳承托住的美梦。
“我记得你以前在集团里对这块儿业务挺熟的,柳先生说的这个路线,你有了解过吗?”
牧听慈藏匿起眸子里的失落,抿了口酒,扯出个笑脸。
顾绯低下头,手肘摆到桌子上,看了看手机。
有几条方颜的消息,时间还早,不知道这个局还要持续多久。
身边响起了牧听慈的声线。
她一向弄不懂生意上的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这次却意外地听了些。
以前牧听慈还在集团的时候,她从来没听他谈起过。
回到家脱下规整的西装外套,就勤勤恳恳地过来找她了。
虽然她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牧听慈还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水果是亲手切的,到饭点是亲自来叫的。
场上,身边的季晖舟保持着沉默,对这些商业话题漠不关心,自顾自地吃着。
顾缇瞥了下身边的男人,又盯了一眼顾绯,脸色却算不上好。
……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
顾绯感觉如释重负。
今天喝了酒,牧听慈开不了车,到门口了才给经纪人发消息。
“怎么,不回家吗?愣在这里做什么?”
顾家的司机已经开了车过来,顾缇转过头,问顾绯。
她看了眼顾绯和牧听慈,最后视线落在了一边的季晖舟身上。
“一起吗?”
他的脸色还是很淡,“不用了,司机马上到。”
“姐,我坐牧听慈的车吧,工作室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一下,你绕路不方便。”
顾缇笑了笑,眼神中的怀疑转瞬即逝,“行。”
等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顾绯才彻底松了口气。
外面有些冷,风在吹。
顾绯外面套了件白色大衣,显得她更白净了。
路灯洒下来,包裹着侧脸的轮廓,像闪着白莹的珠光。
牧听慈盯着她,似乎就是这安静的片刻,足以让他忘却不得正名的不甘。
“对不起。”
顾绯听到他的话,有些惊愕地转过身。
而他弯下身,将她的衣领提起来了些,又理了理大衣的褶皱。
像以前上学的时候,给挺直身板的小顾绯整理衣装。
“天气冷了,应该多穿点的,这么宽大的衣服,真不怕漏风感冒吗?”
顾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在怎样无奈地转移话。
“牧听慈……是我对不起才对。”
牧听慈对她太好了,对她的包容甚至让她都感到愧疚。
在道歉的短短几秒,顾绯好讨厌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对他带着不甘心和玩弄的心思。
从小到大,似乎在牧听慈面前,她永远都是小孩子小妹妹。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太心急了。”牧听慈的双眸垂下来,难掩自责的意味,“我不后悔。”
安城的初冬已经很冷了。
北风像刀子,划伤了他的眼睛,磨出一点晕晕的红。
他最后理好了领子,轻拍了下大衣,抬眸看着她,极度可怜。
那双眼睛好似在告诉她: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几乎带着祈求。
顾绯紧抿着唇,强制着不要分泌眼泪。
车开出来,强烈的白炽灯把身形吞没,融为一体的白。
驶向工作室的路上,顾绯舒缓了些情绪,才开始问道:“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去你的工作室找你没找到人,小陈告诉我的。”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柳席喜欢你。”
顾绯愣了一下。
对于柳席,她自认为保持着不错的距离,在能力方面也很欣赏这位大前辈。
不过今天的饭局,确实一开始就比较奇怪。
“但是……是顾缇和柳席相亲。”
牧听慈握住她的手,这次用双手包裹了起来。
“今天季晖舟都过来了,虽然我也是才知道,但顾缇不至于有了对象还愿意来相亲,她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如果是她相亲的话,为什么带着你一起来?”
“你是说,姐姐想撮合我和柳席吗?”
仔细想想,能过文佳和顾联封眼的相亲对象,必定是门当户对的。
顾缇应该不知道她和牧听慈的情况,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她和柳席,有共同的爱好和专业,事业方面也有过短暂交集。
似乎再搭不过了。
车厢里的两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气氛骤然低沉了起来。
他们这种出身的孩子,免不了这个话题。
五年前的牧听慈,不也遇到了吗?
“我到了,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顾绯下车。
话音刚落,牧听慈从车上下来,对着司机说了几句,又跟着她走到了工作室门口。
牧听慈知道她情绪不好,放心不下。
“最近推了不少工作,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吧。”
顾绯没办法拒绝他。
从巴黎回来后,两人间隐秘的关系开始不断抛给他们问题。
一桩桩一件件,没一个解决。
顾绯甚至感觉到疲惫了,但是牧听慈没有。
他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带着那副祈求垂怜的脸,让她游离在现实和理想的边缘。
门打开,陈品依应当才走不久,暖气虽然关了,但是还有余温。
“我记得你不是要给我做衣服吗?”
牧听慈很聪明。
他不想每次见到顾绯都提起那些没有着落的话题。
这除了消磨胆小鬼对他的耐心,对这段关系的推进并没有实质好处。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现在到哪一步了?你生日我还能穿上吗?”
他打开了暖气,将自己的黑色大衣挂在了衣架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高领毛衣,胸肌将其撑得微微发透,腰间的线条倒是完美贴合。
黑色不如白色显大。
这是顾绯的第一感受。
她摸了摸了腰带,低着头想解开。
牧听慈走过来,熟练地打开,将她的大衣剥下来,转身将她的衣服搁在他的旁边。
可能是暖气起效太快了,顾绯觉得脸有些烫。
“上次……我没记住尺寸。”
言语不由得低了下来,呢喃道。
上次在干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地上被淋湿的浴巾,在落地镜前欣赏着自己的倒影,回味起每一抹褶皱的产生和抚平,又是伴着如何汩汩的水声。
顾绯想到了那天在小工作室里的荒唐,虽然牧听慈完全没说任何一句话一个字,她却立刻红着脸摆手道:“这里不可以的!”
牧听慈笑出声来,看了看桌上一片乱糟糟的图纸,在凌乱中翻出卷尺。
是粉色的卷尺。
跟他的颜色差不多。
顾绯快要爆炸了,脑子完全不受控制,也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脸究竟红成了什么样子。
怕是跟关公有得一拼。
“小宝,这次认真量吧,记清楚数据。”
牧听慈抚过她的头顶,带着温柔的嗓音。
作为演员,他其实对自己的围度很清楚,但是他只希望用这些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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