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风朝离去的步子稍有停顿,但也就是短短一瞬。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清淩的声音随着微弱的晚风,慢慢被揉散。

祝成薇收回视线,不再看他的背影,而是看着她手心的那枚玉佩,纵然绳结换了丝,但玉佩乍一看还是与之前别无二致。

浅青色的玉佩润泽透亮,表面像是覆了层漾漾的水光,摸在手里,带了点浅淡而又鲜明的温度。

祝成薇有些分不清,这残留的体温究竟是她的,还是相风朝的。

......

等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擦黑,一轮弯月悬在天幕,洒了满地的银霜。

难得祝松衍与祝希真今日都在,所以一家人久违地在正堂用膳,府里的厨子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各式各样的佳肴摆着,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祝成薇的胃口比平日好了许多,但她跟父兄吃得再多,也耐不住府里厨子做得多,所以到最后,还是剩下了,甚至有些菜几乎都没动过。

在平时,这些菜毫无疑问是要被丫鬟端走直接倒掉的。

但今日,祝成薇却在丫鬟上前时,出声说道:“这些菜能送到我院里去吗?”

祝松衍闻言,先是笑了笑,然后才摇头道:“你胃口好爹虽然高兴,但等你深夜饿了,这些菜早凉了,吃起来口味就差,还是吩咐人再做吧。”

“不是的爹。”祝成薇笑着解释说:“我院里最近来了个新丫鬟,胃口大得很呢,我估摸着我院里的菜她都吃腻了,就想着换些新花样去给她尝。”

听她这么说,祝松衍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丫鬟,居然能让你这么上心?”

“就是一个普通的丫鬟,”祝成薇说着,想起什么,不由得笑出声:“但是她吃饭的样子十足可爱,两颊塞得满满当当,很像我娘从前养过的那只肥猫。”

祝松衍哦了一声,说:“原是这样。”

父女二人交谈间,祝希真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娘的忌日是不是要到了。”

提起这件事,祝成薇的表情有了变化,脸上的笑似乎变得勉强,她从椅子上起身,有些僵硬地说:“爹,我、我先回房了。”

语毕,她很快离开。

祝松衍看着她明显慌乱的模样,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道:“当年的事,并不是成薇的错,可她还是......”

“她许是怕看到舅舅。”祝希真说。

祝松衍摇了摇头,怅然道:“都过去多少年了,他怎么还是没放下。”

......

祝成薇回到她的小院后没多久,就有下人替她把要的菜送来了,她全给了小婉。

小婉看到那些菜,立马眼睛发亮,扑上去吃得满嘴油光。

祝成薇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心中郁结的情绪减淡许多,出声道:“慢点,别不小心把盘子吃了。”

“唔唔。”小婉嘴里塞着东西,回答得不清楚。

祝成薇看她吃饭看得津津有味,采芝却在一旁提醒道:“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该歇下了。”

夜确实深了,天幕色重如泼墨。

祝成薇回到卧房,洗漱后,便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采芝将她脸上的脂粉卸去,不多时,铜镜里就映出一张妩媚无瑕的脸。

房内摇曳的烛火,落在祝成薇乌黑的眼眸中,流转着水色华光,越发衬得她气质脱俗,不似凡人。

但看着这张脸,祝成薇却没有半分欣喜,只是伸出鲜嫩的食指,点上冷凉的镜面,像是要通过镜子触摸到谁。

良久,她才扯着唇角,露出个自嘲的笑:“娘一定在怨我吧,所以才将我生成这副模样。”

这与娘没有半点相似的长相,让她即便想怀念,也根本无从念起。

那件事之后过了多少年了?

娘的容貌、娘的声音,还有娘触摸她时那双手的温度......

她竟然全都要忘记了。

祝成薇垂下眼眸,面上伤感更甚。

采芝在一旁看着,脸皱得快成包子,可她却不敢像平时那样出声安慰,因为她知道,夫人的死一直是小姐心中过不去的坎。

祝成薇又看了镜中的脸小会儿,才起身朝床铺走去。

采芝见着,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她轻手轻脚地帮小姐把帷帐放下后,就迈着小心的步子,退出了房间。

而在她走后,祝成薇又像往常一样,拿出那枚玉佩,无言地看。

虽然要回了原来的绳结,但那沾了血的东西,她怎么也不能再系在玉佩上,只得将它放到妆奁的某一角。

她凝眸看着现在这根全新的缁色结,它平直而又光滑,不复从前的粗糙,也十分干净,没有积年累月留下的陈旧痕迹。

若是从前的事,也能如这根绳结般焕然一新的话,该有多好。

祝成薇苦笑了下,她明白,这只是她在痴人说梦而已。

怎么可能焕然一新呢?

上天又没有给她重来的机会。

她轻轻阖上眼,在席卷而来的睡意中,意识慢慢昏沉。

翌日,祝成薇照旧做着她从前做的事,读书、习字、练琴,还有查看家中的账本。

这些天她忙着找玉佩,未做的事堆在一起,她花了许久才补上。

到最后,采芝都不得不佩服起来:“小姐做事真是专注,居然能看一天的账本,中间都不带歇的。”

祝成薇:“只是看看而已,算不得累。”

“不累吗?奴婢光是看数字就觉得头晕,更别说算数了。”

放下账本后,祝成薇想起什么,问道:“阿庆去哪儿了,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他人?”

采芝叫了小婉一声,说:“你去把阿庆喊过来。”

过了会儿,小婉回来了,但身边却空无一人。

采芝问:“阿庆呢?”

小婉:“阿庆哥哥说他有事儿来不了。”

采芝皱眉:“什么事儿?”

小婉回忆了下,一脸天真地道:“我看阿庆哥哥边擦汗边在树上绑绳子,应该是想荡秋千。”

采芝沉默了会儿,说:“你确定他是擦汗,不是擦眼泪?还有那个秋千,是不是只有绳子?”

小婉睁大眼睛,由衷地赞叹道:“哇,采芝姐姐好厉害,居然连阿庆哥哥绑秋千的样子都知道!”

采芝:“......”

采芝:“他是在上吊。”

“啊?”小婉有些紧张,“那咱们要不要去救他?”

“不用救。”采芝无情地说:“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爱整这些。”

祝成薇有些不解:“好端端的,阿庆怎么又开始上吊了?”

小婉说:“好像是因为这段时间,阿庆哥哥天天去花街,府里的人传他在那儿有了相好,然后他就念着什么‘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二话不说开始往树上绑绳子了。”

祝成薇有些惭愧,阿庆被误会这件事,真要算起来,其实是她的错,就朝小婉道:“你去劝劝阿庆。”

说完,她又朝采芝道:“采芝,你去小厨房帮我做些糕点。”

采芝兴高采烈道:“是送给少爷吃的吧!奴婢这就去做!”

只是等采芝做完糕点,拎着食盒跟小姐出门后,却发现她们去的根本不是北镇抚司,直到走上重华街,她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小姐,您该不会是想送糕点给相佥事吧?”

祝成薇点头承认。

相风朝已经帮了她两次了,于情于理,她都该登门道谢才是,但她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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