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是七月七,残暑消退,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云阶月地。①

坊市中自月初便热闹了起来,内外城交界处多设巧市,卖瓜果、针线、磨喝乐、面人儿……真个是车马喧阗,罗绮满街。

作为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地方郡县上亦有灯市,堆成各种形状供人观赏的灯山,还有花钱猜谜的灯摊子,挂了羊角小灯跟珠子灯的宝马香车……虽比不得上京繁华,但也是十分地可观。

瓦子最是热闹,街口摆了走马灯,又有鱼龙舞,年轻的小郎君娘子们都聚在这儿看杂耍相扑。人挨着人,摩肩接踵,吵得沸反盈天。

这样的情形下,同行的伴儿大多都被挤散了,谁还管顾得了。

一个梳双环的红衫子姑娘好容易从人流中抽出身来,与女伴在茶楼前汇合。

“哎,我荷包呢?”她伸手一摸腰间,惊了一跳,“荷包落在里面了!”

同伴皱眉:“必是被贼给顺走了,眼下去找也找不回来,快看看,可还有什么不见的?”

红衫姑娘再摸了摸,庆幸道:“没了没了。”

同伴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这样的日子,顺手牵羊的人可多,报官也没用。瞧,我将钱袋子藏在这里,丢不了。”

红衣姑娘点点头,环视四周:“咦,小林呢?”

她们仨方才被一伙人冲散,约好在这家茶楼前碰面,却久久不见另一人。

同伴笑叹气:“大日子就是这样,咱们且楼上等她,坐着歇歇脚。”

红衫子姑娘点头,二人便有说有笑地进了茶馆。

……

鱼龙混杂的瓦舍内,一处摊前,表演者面朝观众喷出滚滚热焰,下方一片叫好。

一个黄衫姑娘回过神,想起同伴还在等自己,急急忙忙就要离开,不意身后有人瓮声瓮气地唤住自己:“姑娘,这方帕子可是你落的?”

“多谢……”一回头,一缕白烟扑面而来,身子便软软地不听使唤倒了下去。

陈四觑准时机接住了她,系上一早备好的披风兜帽,而后陪笑对周围人道:“借让,借让,我姑娘被这烛烟熏着了。”

众人看那姑娘脚步虚浮,似乎不舒服得厉害,自觉退出一条路来。

有人后怕地扯着自家人往人少处走,“方才还不觉,这烛烟也太浓了些,闻着心慌气短。”

走出不远,拐入闹市边上一排暗巷。因住户都出门看灯去了,四下僻静无人。

陈四东张西望,搀着人走到一架堆满稻杆的板车前,熟练地将人藏了进去。

而后,他正待换个地方故技重施,转身的刹那,被一柄冰凉尖锐的长刀抵住了后腰。

“放了她。”声音也冷如刀霜。

陈四冷汗直流:“爷、这位爷!有话好说!”

对方未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掏出粗绳将他捆了个结实。

借着巷口传来的微弱灯光,陈四看清这人——一身粗布短打,有些眼熟。

竟是方才在瓦舍内擦肩而过的人。

对方抬抬手,瞬间有四五个同样打扮的男子自高处跳下。

陈四将对方当成了同行,张口就骂:“谁家不长眼的,讹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一片想走这条路子发财,谁没拜过你陈四爷的山头?”

竟是个蠢的,还没上刑,便自个报了家门。

禁卫长高锖嗤笑一声,手上摩拳擦掌:“嗬!这么说,你是这一带的头儿?”

陈四冷笑,却在张口瞬间变成了惨叫。

双手被扭曲成一个非人角度,疼得他满地打滚,求饶道:“错了错了,好哥哥,人随你带走,放了我罢!”

高锖踩住他的脸,想到还不知在哪受苦的公主,便恨得牙痒痒,用力磨了两下,喝道:“老实些!我问你,平日里都在哪接头?还有没有旁的团伙!一一招来!”

陈四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分明打点好了关系,下手也只敢拣身份普通的人家,怎会招来官兵?

禁军盯梢一整晚,不仅抓住了一个陈四,戌时末,城东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有收获。审讯之下,才发现他们是一伙人。

禁卫找到了人贩在杞县的老巢,是个两进的院子,屋里还关着被迷晕的少男少女十余名,多是十四五至十七八这个年纪,少男更小些,最大的才十二岁。

如此年纪,又生得清秀模样,会被卖去哪里?

家里有孩子都勃然大怒,骂道:“这起子畜牲!”

而陈四只是里面一个小头头,听吩咐办事,对于拐来的人质会被卖去哪儿、上头的人是谁,一概不知。每次接头,来的人都不同,只能凭暗号对上。

线索又在这儿断了。

阮姑姑道:“不然这样,那陈四说子时渡□□货,便教他带几个人去,咱们继续暗中盯着,伺机行动。”

高锖觉得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可是,“咱派谁去?”

他手下的人,可都是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

正当他们陷入难境时,一个弱弱小小的声音响起:“我……我可以去的。”

高锖扭头,方才从陈四手中救下的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正后怕地缩在墙角。身体微微抖着,看着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一丝犹疑:“几位大人救了我,我愿意帮大人!”

……

序入新凉四壁秋,银河缥缈夜悠悠。香融粉席陈瓜果,彩舞瑶阶拜女牛。②

崔宅内,侍女们划着小船采来荷叶,装点书斋后的清溪,在上面放入白天悉心做的粉彩莲花河灯,灯火辉辉,顺流飘向远方。

东面的高桌上放着青铜香炉,茵墀袅袅,甜香幽溢,西边横放两张矮案,排放着香烛、水碗、针线等乞巧之物。

青瓷宽口大缸中,湃着莲花跟各色瓜果。

算着吉时,侍女将拜织女的供果取出,一一摆上高桌。

淡黄的小月钩挂在天边,光影朦胧,安静地注视着今日的主角。

星子如碎钻一般散了满天,最璀璨的一条乳白星河横跨了北半天幕,织女星与牛郎星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重云与苍梧盘膝坐在廊下,仰头看天。

“瞧,月兔捣药呢!”

“瞎说,分明是吴刚在伐桂。”

两小儿一本正经地辨月,崔沅听了摇摇头,大抵是觉得无药可救。

白术走过来给了一人一个爆栗:“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中秋跟乞巧都分不清楚,改明儿嫦娥都跟牛郎成亲了不是?”

而后她福身对崔沅道:“公子,乞巧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崔沅颔首,“女儿家的节日,你们自去弄。”

这也是竹苑第一次过乞巧节,起因月初时叶莺提了一句,问要不要做蜜供祭拜牛女,才有此机。

竹苑的女孩子们无论大小,都得了半日假,待叶莺亲热得不得了。

到了今日,各都打扮一新,穿上最好看的衣裙首饰。行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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