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莲姑拿到的檀木盒子来历清白、归属明确的话,她其实有很多的钱。

没什么钱的说法,从何说起?

沈墀的视线落在她始终藏于袖中的手,医治过后,应该会减轻不少疼痛。

红柏膏是牢狱里的神药,刑狱和军队的郎中见多识广,最是知道怎么医治这种皮开肉绽的伤口,久而久之便制配出药效更为凶猛的神药,比民间的创伤药更胜一筹。

大牢里最硬骨头的凡人,受了刀伤剑伤,尚且面露痛楚之色,可她却面不改色,毫无惧意。

甚至这伤,都是她自己割的。

“徐莲姑今早触墙受了伤,此刻还在昏迷之中。”沈墀没有再提钱的事,只站起了身道,“我带你去看她。”

芝月一喜,手撑着案几便想起身,哪知受过伤的手刚一碰到桌子,疼痛就击过来,使她半边身子一歪,险些撞翻案几,摔倒在地。

好在她撑住了,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是脸色发白,望之一片惨然。

她暗暗地惊魂未定,抬眼看,沈墀正在她的侧旁站着,桌上寒白一片的光,只照了他的半边脸,睫毛鼻梁都有了暗影,勾画出俊美的弧线。

他没有要来相扶的意思,却把芝月狼狈的样子收入眼底,又在芝月抬眼的一瞬,转过身去,向前走去。

芝月平息了胸中的后怕,抬手看了看伤口,其上包扎的一层棉纱渗出了些许鲜红,也许是方才的一不小心,崩开了伤口。

她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向前去,没想到制式肃穆的诏狱也有精巧的游廊,右侧是摆了插屏的穿堂,因穿堂前后连接厅堂,风就直来直去地刮过来,顺带也分了些冷气到游廊上。

若是自家的屋子,这样的布局可谓是穿堂煞,十万分的不吉利,可惜这里是诏狱,穿堂煞怕是最微弱的一种。

为着轻薄美丽,二姨母在临行前剥掉了她的斗篷,此时穿堂风刮起来,冻得芝月牙齿打架。

在走过穿堂,踏进后厅之后,沈墀忽然往厅堂右手边走了几步,在靠墙的一排柜子里,取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物什,接着向芝月走过来,递给了她。

芝月低头看,是一只红铜小手炉。

小不盈掌,浑圆可爱。

应该是许久没有人使用过,红铜冰冰凉凉的,像是刚从冰窖里重见天日一般。

沈墀抬手示意,穿堂里巡逻的兵士应声而来,沈墀吩咐道:“取些炭。”

兵士领命去了,沈墀站在原地等,穿堂风在厅堂里直吹过,芝月悄悄挪一步,再挪一步,挪到他的身前。

虽然依旧很冷,但稍稍可以挡住一些寒风。

“这是嘉兴张氏制的手炉。”芝月用一只手捧着手炉,移到眼前仔细看,轻声说着,“如意纹,太平有象,里面还有一只香饼——”

她另一只手不便使力气,便托着手炉搁在了一旁的高几上,拎起了炉盖,果见里头搁了一块燃剩了一半的香饼,边上堆着灰烬,芝轻轻嗅了一下,残存的香气柔润细腻。

然而即便她只是轻嗅一下,堆在香饼旁的细灰忽然翻腾而起,有几丝缕冲入她的眼睛,芝月受此刺激,轻呼一声,闭上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炉盖随着她的的后退,从芝月的手中滑落,眼看着就要掉落在地,沈墀向前一步,将炉盖接在手里,下一刻拉住了将要仰倒的女儿家的手腕,再一使力,把她拉回来,扑在自己的怀里。

她轻的像片梨花,落下了,又被风从他的手上轻轻拽起。

“多谢你。”芝月的手腕从他的手掌中滑落,女儿家的眼睛依旧半眯着睁不开眼,有些许香灰沾在了她的睫毛了,染灰了一片。

她盲人似的静立不动,只拿好的那只手轻轻揉眼睛,沈墀轻咳一声,掩饰地放下了想抬起的手。

眼睛好容易缓了过来,芝月只觉得窘迫不堪,嘴角挂下去,又说了句多谢你。

炭取来了,是煮茶用的金炭,其上有火光隐现,兵士把炭放进手炉,吹了吹,那炭就燃了起来。

兵士下去了,沈墀把炉盖盖了上去,接着拎着提梁放进了芝月的手里。

“拿好。”

芝月的手心就多了丝缕温暖,她把手往身前捂一捂,温暖煦润从衣裳的经纬里浸润进去,一寸一寸地热起来。

这一迟疑,沈墀已经往前去了,芝月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脚步后下了台阶。

“我总是这样莽撞。”

她为方才自己的尴尬补救了一句,沈墀在她的前方嗯了一声,“手炉搁置久了,香灰轻浮易散,不必归咎自身。”

他的声线在冷峻的室外显出几分温煦,芝月错他半个肩头,忍不住侧头看去,却只看到他侧脸凌厉的弧线。

夜晚静谧无声,身处世人闻之变色的诏狱,她却无端地心绪安宁,甚至比在家中都要安心不少,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走过最后一个厅堂,才看见书着“轻监”二字匾额的一排房屋,沈墀推门而入,芝月紧跟在后,只觉这里虽逼仄狭小,但却不似自己所想象的哪般阴暗恐怖,一路向里进,最末尾的一间屋子门正开着,芝月走近前,正看见简易的床榻上,徐莲姑正闭着眼睛半卧着,一脸疲惫的张大夫正在一旁为她把脉。

张大夫听见动静,一睁眼看见是崔家的三小姐,少不得面露惊讶之色,再看跟在三小姐身后的沈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忽然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于是硬生生地把白眼收回去,这般诡异的动作使他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还说没有什么私情,这会儿却一前一后地来到这里,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张大夫暗忖着,面上却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先跟芝月问礼,沉声道:“这位妇人没什么大碍了,静等着她醒转就好。”

芝月走到徐莲姑榻前,只见她额上包扎了白棉布,眼下乌青,一脸惨白,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

再低头看看,自己也是一身伤,少不得悲从中来,眼泪便吧嗒吧嗒地往下一直落。

日子过的惨巴巴。

张大夫头一次看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这位崔家的三小姐,也不出声,也不动气,就默默地垂着泪,他忍不住凝视着,觉得她像一朵花瓶里养着的山茶花,花叶蔫了,花枝垂下去了,可颜色却不减柔润,反增几分娇弱之美。

沈墀就退了出来,命两个兵丁把张大夫也请了出来。

张大夫就搂着小药箱弯腰驼背地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他向沈墀告辞,又做了新的保证,“镇抚使大人,小老儿活了半百,也曾出入权贵富豪之家,若是嘴不严,早就横尸街头了。大人放心,今日看到的,小老儿带进棺材里,绝不对人乱说,否则叫小老儿每日都五更起,五更睡,忙到气血两亏——”

他突如其来的起誓,还起这么狠毒的誓,着实叫沈墀纳罕。

“今日何事?”沈墀反问。

张大夫的眼睛瞄了瞄门里面,又瞄了瞄眼前的镇抚使,旋即一个我懂的表情,唯唯诺诺地点起了头。

“小老儿绝不胡乱猜测。”

“这妇人羁押在此处的消息,是你告诉崔小姐的。”沈墀问道,紧接着在看到张大夫脸色一变之后得到了答案,他并不准备追究,只又重申了一遍诏狱的规定,“在诏狱行走,务必静口。”

张大夫吓的一脖子冷汗,垂着手一连说了好几声是,“今早小老儿刚从诏狱回去,就被崔家请过去为三小姐换药,睡不够脑子就不够用,一时嘴快说了出去,竟没料到这妇人和三小姐关系如此亲近,真是芥菜籽掉进了针眼里——巧到家了。”

他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好在对方似乎并不似传说中那般喜怒无常,竟让他走了,不仅如此,到了门前还领了那梁千户给的医资。

张大夫夹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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