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桐拉着苏礼明摸黑来到白日的河边,夜里停了工,河边已经不见工人。
月光下的泥滩仿佛吞噬万物的怪物,金桐一只脚刚踩在上面,便觉得脚下的土地好似活过来一般,拽着她下陷。
苏礼明拉住她的手,“我背你。”
“我可以。”金桐倔强说道,却没有放开握着自己的那只温热手掌,道路难走,她可不想摔在泥地里。
两个人在黑暗中手拉着手艰难前行。不,其实艰难的只有金桐一人,苏礼明走得如履平地,脚下稳得很,让金桐不免有些嫉妒。
走到堤坝处,金桐弯下身查看,堤坝的宽度和高度并无问题,贴眼去看垒起堤坝的石块,大小均匀,重量足够。她又掏出一把小刀,挖一块连结石块的黏土下来,在掌心搓开,食指捻了捻,便知晓了症结。
“这黏土有问题,怪不得堤坝修不牢固。”
苏礼明学着她的样子,从她手中蘸取了些黏土,也跟着捻了捻,“沙粒太多。”
柔软的指腹划过掌心,带起一阵痒意,金桐垂下手,偷偷甩了甩,试图甩掉那种异样的感觉。
“沙土碎石太多,黏结的力度会大打折扣。他们修的堤坝远看看不出问题,近看也看不出问题,难怪大大方方任我们查视,手脚做得好隐秘。”
“你还懂这些?”
“不懂,没见过。”金桐坦白,“不过临行之前抱佛脚而已,找了些典籍来看,还真让我压中了。”
苏礼明笑了,金桐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听得见他的笑声,不由问道:“有什么好笑?”
苏礼明道:“我只是觉得你事事都通,样样都懂,显得旁人好无用。”
“都说了是碰巧压中……”金桐嘀咕,心知苏礼明这么说是在调笑自己,又反击道:“这个‘旁人’,也包括你吗?”
“自然。”
“哼。”金桐小声道,“那你要加把劲了,别拖我后腿。”
“一定。”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在这地便呆不下去了,金桐只想回去赶紧更换衣裙。苏礼明对她伸出手,金桐摇摇头,她的两只手都已脏污,自己都觉得难受,怎能去握别人。
苏礼明却像没看见一样,坚定而温柔地握住她,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金桐跟在他的身后胡思乱想,也许夜色太深,也许苏礼明真的没看到她在摇头。
一路上苏礼明的手都没有放开。
起初的羞涩已经褪去,金桐心中只余平静安宁,她轻轻回握苏礼明的手,放任自己享受这样的时刻。
回到住处,两人按理应该分开,但当下无人,苏礼明便拉着金桐直到她房门前。两人站在门口,一个不说话,另一个也不说话,良久之后,苏礼明一声轻笑,说道:“明天见。”
“好。”
金桐回答完,脚下却似生根,直挺挺地在原地站着。
苏礼明便含笑又陪她片刻,才道:“该歇了,回去吧。”
金桐这才想起身上还穿着脏掉的衣鞋,连忙和苏礼明告别,旋身进了屋子。
待她洗漱完毕,换上干净柔软的里衣,才品出苏礼明的不对劲,他总是笑啊笑的,像着了魔,连带自己也跟着不对劲。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他这只惑人的狡猾狐狸!
翌日布粥,苏礼明又笑意盈盈地在她眼前晃荡。
金桐承认苏礼明平日不笑已是俊朗无双,笑起来更是让人招架不住,她惋惜地欣赏片刻,朝对方勾勾手指,苏礼明便倾身过来。
“你不许再笑。”金桐命令道。
“为何?”苏礼明状若不解。
“会影响我。”金桐语气冷静,耳尖却偷偷红了。
“好。”
金桐不再看他,热粥已经备好,灾民自发站起长队,他们人手不多,凡事又不放心假手于人,必要亲力亲为,便有些顾不过来。
忽然旁边来了一人,灾民队伍中许多人跑到旁边排队,金桐得以休息片刻,侧头要对旁边的人道谢,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拿着长舀给灾民盛粥的人竟是李艾宁。
李艾宁感觉到她的目光,便也偏头看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如水,好似躯壳的里子换了一人,让金桐感到陌生。
金桐默默注视她半晌,“多谢你来帮忙。”
李艾宁打粥的手一顿,冒着热气的粥水溅到灾民黑黄干裂的手上,烫得灾民抖了一下。
她放下长舀,不知所措地对灾民道:“抱歉……”
“不碍事,不碍事。”灾民在烫到的地方搓了搓,受宠若惊地捧着盛满白粥的旧碗蹲到一旁溜边喝去了。
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朝廷的救济,李艾宁重新捡起长舀,动作比之前小心了许多。
布施结束,刘义秉过来接李艾宁,李艾宁不愿跟他走,两人便又争执起来,或者说是刘义秉单方面撒泼起来。
看样子,李艾宁大概是偷跑出来的,刘义秉则因为看管不力,被庄公公训斥了一番。
与一行人中真正奉命的钦差不同,李艾宁和刘义秉都是庄公公带来的人,没人主动找他们的麻烦,但对于他二人的态度,多数是有所不齿的。
他们两个人在这儿闹,大家都站在远处冷眼旁观,权当白看一场猴戏。
苏礼明看出金桐的想法,问道:“想管?”
他在问金桐是否想管,而非劝她别管。金桐犹豫道:“如果有一人在你上……你小时候伤害过你和你很重要的人,你长大后再见她,却发现她好像和从前不同了,不像你记忆中的那个坏人,你会怎么做?”
“若能一击还之,应动;若不能,蛰伏伺机而动。”
“可她和小时候不像同一人,从前的事会不会有误会?”
“伤害是真实的感受,没有误会。”
“好有道理……”金桐失笑,显然说的是违心之言。
苏礼明意会,抬脚朝李艾宁和刘义秉过去,随意指了两个人,道:“送庄公公的义子回去。”
两人领命,架上喋喋不休的刘义秉,不顾他意愿硬拽着他,如同拖拽一条死狗。
刘义秉对苏礼明一向惧怕,平时也避免和他对上,但这会儿他狗仗人势,对着苏礼明嚷道:“义父让我来抓人,你敢忤逆我义父?”
架着刘义秉的人专门在此防治暴乱,腰间都配了刀,其中一人反应倒快,反手便将刀身拍在刘义秉的嘴上。
刘义秉痛到五官扭曲,再张嘴,口水混着血水淌下来,牙齿不知还保不保得住。泪眼朦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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