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离开鬼市
余黎朝他拱了拱手，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多谢，告辞。”话音落下，她已利落地转身，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很快便融入了街市的夜景中。
步出那条略显僻静的巷子，外头的集市已恢复了平素的喧闹。
方才那群吵吵嚷嚷的人群早已散去，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重新充斥耳畔，仿佛方才那场风波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涟漪。
裴砚跟在她身侧，目光几度落在她沉静的侧颜上，欲言又止。
终是迟疑着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还有几分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期待：“过几日……我刚好要和长公主一同去荔县礼佛，你呢？”
话问出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心跳竟有些快了。
余黎闻言，眼睫微微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么……大概参加完长公主的宴会之后，就没什么机会出来了。”
她想起余承渊昨日那审视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紧。
他是否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眼下局势未明，还是谨慎些为好。
“哦……”裴砚应了一声，那声音里的失落连他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他原本想说得更郑重些，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交浅言深，只得化作这干巴巴的一句。
余黎倒是被他这话引得挑了挑眉，侧头看他，嘴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打趣笑意：“小心？我在自己家里，需要小心什么？”
她故意顿了顿，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戏谑，“难不成，你在我家设了什么埋伏？”说罢，嘴角微微抿起，那笑意便更添了几分促狭。
裴砚顿时转过头来，脸上掠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没有！我……”
他语塞了片刻，他只是凭着一股莫名的直觉，觉得她在那个看似富丽堂皇的府邸里，生活得并非表面那般轻松自在。
可这感觉从何而来，具体为何，他又说不清道不明，一时竟有些窘迫。
看着他急于辩解的模样，余黎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眼中的清冷也化开，盛入了些许温和的光亮：“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声音放缓了些，“谢谢。”
裴砚看着她因为笑容而弯成两道月牙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有细碎的星光闪烁，驱散了她周身常带着的那份疏离。
他不自觉地，也跟着弯起了唇角，心头那点窘迫瞬间被一种微暖的情绪取代。
“阿黎！你可算出来了！我想进去找你，可他们就是拦着不让！”戴玉带着急切，甚至有些委屈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这短暂的宁静氛围。
两人这才恍然回神，原来已走到了鬼市门口。
余黎抬脚迎了上去，戴玉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
确认她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我没事，你别担心了。”余黎任由她拉着，轻声安抚。
“我本来想冲进去找你的，”戴玉犹自不满地嘟囔着，伸手指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列身形挺拔、穿着统一服制的护卫，“可他们，说什么都不让进！”
余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那群人。
他们气息沉稳，站姿笔挺，与寻常衙役截然不同，有几位看着竟有几分眼熟，似乎……是那日调查柳姨娘案子时出现过的人？
余黎转头看向裴砚，心中了然，只无奈笑道：“无妨，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一旁的裴砚适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素的清朗，解释道：“他们是我调来的人。是我下令，让他们来了之后，务必守好各处，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余黎安抚地拍了拍戴玉的背，指尖触到她微凉的丝绸衣料，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别担心了，我们快回去吧。”
戴玉抿着唇点了点头，发间那支白玉簪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攥住余黎的衣袖，像是怕他忽然消失似的，语气里带着未消的惊悸：“好，我们再也不来了。”
她回头瞪了一眼那隐在夜色中的大门，门上刻着“鬼市”两个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一点意思都没有。”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倒像是要把那门盯出两个窟窿。
余黎瞧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眼底漾开一片的无奈。
他伸手虚扶着戴玉的肩，轻轻推着她往外面走，“好，不来了，都听你的。我们快走吧。”
就在转身的刹那，余黎脚步微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望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裴砚。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玄色锦袍上暗绣的云纹若隐若现。余黎唇角牵起一个得体的弧度，声音清越：“世子，宴会见。”
裴砚微微颔首，目光在余黎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沉如夜，却又仿佛藏着什么难以捉摸的东西。他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宴会见。”
待二人走出巷口，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鬼市那诡异的红灯笼时，戴玉终于按捺不住，轻轻拽了拽余黎的袖子。
她仰起脸，月光洒在她莹白的面容上，映得那双杏眼里满是困惑：“你和裴世子……”她斟酌着用词，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们很熟吗？”
余黎纤眉微挑，眸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涟漪。她刻意将声音压低几分，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说来话长。”
戴玉急得直跺脚，纤纤玉手不住地摇晃着余黎的手臂：“那就长话短说，快说吧，我要急死了。”
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写满了迫切，连带着发间的步摇都跟着轻轻颤动。
余黎被她晃得没法，这才掩着唇低声道：“不熟。”话音轻飘飘的，却让戴玉瞬间僵住了动作。
“你耍我？”戴玉嗔怪地瞪大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又夹杂着被戏弄的委屈。
“真不熟，我们只见过几次而已。”余黎无奈地补充，见戴玉依旧半信半疑地蹙着眉，只得又加重语气：“真的。”
她刻意避开戴玉探究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袖上的绣花。
戴玉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鬓边的珠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哦，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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