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平衡
林风远回绝了老板的奉承后，就直接朝着店门外走去。
席素也迫不及待地跟着离开了店铺，另外两人虽有不解，但出于对林风远的信任，还是跟着走出了店铺的大门。
见那几位被诱导着选了低阶药材的少年也跟着他们离开，苗赢没忍住好奇，扭头询问。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要去叫这里的市场监督员吗？”
那位疑似炼药师、提醒朋友被骗的少年摇了摇头，“算了，店铺里有留影石，虽然我朋友是被诱导着买了假药，但严格来说，也确实是他不够小心，就算监督员来了，也会判店家有理，事已至此，我还是带着他换一家店买吧。”
席素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这几位上了一次当，还准备换一个店去上第二次当的人。
“你们干嘛非得在这里买？这里可不会保护零售者的权益，有坑骗普通修士的套路，自然也会有骗低阶炼药师的套路。就算你是炼药师，能够分清楚药材的种类，但你能够分清楚药材来自什么产地吗？能够分清楚药材的年份吗？不同产地和年份的药材，其中的价格差距也是很大的。”
那位年轻的炼药师满不在乎，“大家都说这里是药材源头啊，种类齐全、产地皆有、年份多样，这些不就是药青城的卖点吗？都说这里物美价廉，我才特地来这里买药材的。”
席素再次提醒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错，所以你要买几万斤吗？”
“呃……哪个正常人会买这么多啊。”
“……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吗？你说的那些虽然都是事实，但仅限于批发。这边市场不做零售生意，不是内部人员就只能挨宰，赶紧跑就对了啊，进了店就是用各种套路骗你。”
“没事，我也是炼药师，不会被骗的。”
席素默默后退了两步，“算了，你去吧，祝你好运。”
等几人走远了，苗赢嘀嘀咕咕了一句，“这人怎么不听劝啊……”
席素嫌弃地摇摇头，“没办法，吃亏是福，这福气总有人喜欢，不理解，不过要尊重祝福。”
林风远忍住笑，[要不怎么说尊重他人命运呢，其实我最开始也考虑过，要不要让你自己来买，正好可以让你见识一下这边的销售套路。]
“啊？”苗赢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风远，“风云姐你居然想过这种事情吗？为什么啊？这不是看着我跳火坑吗？！”
林风远笑着别过头，没有回答。
江若南仔细思索了一下，给苗赢分析了一下。
“大概是觉得你太好骗了吧，不过别说你了，我来这里肯定也会被骗，虽然药材理论我学的挺好的，但让我分辨药材，那是真的有些分不清年份。”
苗赢叹了口气，“这方面，小院里面好像就咱俩不行啊，连渡泽云都能算半个高阶药修了，虽然他是四阶笔试都没有过……”
江若南点了点头，“不过也有区别，你不会砍价可能会被骗得多点，不会砍价可能骗得少点，但是估计都得挨骗。像那个蒲软花采药时间是成长初期，连千草是成长中期，而这两个时期的药材长得可谓是一模一样。书中只会讲药性，不会告诉你这两种东西价格差距有多悬殊，我刚才就没有意识到这两种药材可以混着放，不得不说，这些店家可是真聪明，在连千草里面混蒲软花，低阶炼药师没注意到的话，还真是很难分辨出来。”
林风远轻笑道，[这种组合在药材店其实很常见，我说过特别简单的吧，还记得‘树舌‘吗？]
江若南立刻点头，“记得！灵峰的好多树干上都有，凸起来就像树的舌头一样，外形也很像大蘑菇。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野生蘑菇，打算摘点回去炒菜呢，结果上手才发现是硬的，掰都掰不开，完全就像是木头。”
[树舌的外形很像灵芝，按照药学的分类，它的分类其实也是紧邻着灵芝。不过树舌和灵芝的药学作用完全不同，所以在药学的专业分类上，一直将他们视为两种东西。由于树舌的生长速度很快，售价远低于灵芝，一直都有店家用树舌来冒充灵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换一家店，让苗赢去买千年灵芝，店家大概率会给她端出很多个树舌来。]
席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大概率，是百分百！我以前就发现了，很多修士来药青城旅游，必买的药材就是千年灵芝。我每次路过街边，都能看到有游客小心翼翼的摸着刷漆的树舌，搁在一个精美的大木盒里欣赏了半天，这场面我起码看到过上千次他们是真的完全不动脑子，百年灵芝都得靠预订才有货，千年灵芝怎么就人手一颗搞批发了？”
林风远抿嘴一笑，[我想起了那个经典的灵芝笑话。]
席素立刻了然，“我知道师姐你说的是哪个笑话。”
“什么笑话？”另外两人则是一脸迷茫。
“一位高阶炼药师的真实经历，为了警醒世人，受害者们就把这个故事流传开了，但是架不住还是有很多人源源不断地上当受骗。”
见另外两人还是一副没听过的表情，林风远便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以前有一位修士委托炼药师帮忙炼药，因为药方里面需要千年灵芝，这个人就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千年灵芝，结果炼药师一看，嚯——说你这是假的，是树舌。这个人的人脉很不错，便委托了很多朋友帮忙找千年灵芝，后面找来了满满一仓库的千年灵芝，结果炼药师一看，全是树舍，一整个仓库里面找不出一个真货。一问才知道这些灵芝都是在药青城里面买的。]
江若南震惊了，“这不是卖假药吗？药青城居然一点也不管？在凡间界，这种行为可需要坐牢的啊！”
[这个性质就跟刚才的蒲软花冒充连千草一样，不过这个组合的特殊性就在于，树舌不仅仅是药材，本身也确实是灵芝的近亲。就好比我们去买红豆，结果商家非要说赤小豆也是红豆一样。这件事的舆论压力后来给到了炼药师协会，你们可以站在官方的角度，猜猜协会最后是怎样解决的，可以往最坏的方面想。]林风远引导着她们主动思考。
江若南眨了眨眼，“我……好像猜到是什么解决了，是不是……”
没等江若南说完，林风远就对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先别急，整理一下思路，让苗赢先猜一猜。]
“啊？”苗赢震惊了，“这种事情也能猜吗？那我猜药协惩罚了药青城所有店家一大笔钱。”
“然后……”苗赢又转了转脑筋，“既然说是要往坏的方面想，那也可能不罚店家，也可能不给受害者还钱，可能象征性地罚了一下药青城城主？这样就不会被认为是不作为，也不会被认为是偏心直辖主城了，然后罚款流向了药协，等于没惩罚？”
席素干笑两声，“天呐，好纯良的想法，这就是你能猜到的最坏结果了吗？你真的不适合玩心眼啊。”
林风远扭头看向江若南，[好了，小南你说说看？]
江若南见到这个想法被否决了，又整理了下思路。
“我们内部使用的专业药材书，和市面上流通的通识类药材书，在一些药材的称呼上面有些许不同。比如专业书上，树蛇叫做树舌木菌，而通识书上，树蛇叫做树舌灵芝。所以我猜……药协可能是直接把树舌划分进了灵芝的类别，既然树舌成了灵芝，那么卖假药的情况就不复存在了。这样不仅可以从源头上解决药青城卖假药的问题，药协还可以说自己并非是无作为，药青城也不用赔偿道歉了。”
见林风远和席素一起给江若南竖起了大拇指，苗赢直接陷入了呆滞。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玩得太脏了吧！
席素有些新奇地看着江若南，“我以前一直觉得你的智商比渡泽云高些，没想到啊，是我低估你了，你年纪虽是最小，智商居然跟我和大师姐是一类的！”
江若南有些无语，把头撇向苗赢，“小赢，他说我的智商可以和渡泽云比高低，却没提你，他变着花样骂你呢！”
苗赢幽幽地说，“我的智商确实不如渡泽云啊……他好歹还是个三阶炼药师，相信我，一阶炼药师的笔试，我绝对通过不了。”
江若南并不认可苗赢的自我认知，“你要相信我，你只是比是不行，但在情商上面可比渡泽云高多了！”
苗赢沉默了。
毕竟渡泽云这个名字，在灵峰，除了比喻实力时是夸奖，其他时候都是骂人的意思。
林风远中断了几人的打趣，[药材市场也逛的差不多了，再逛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去吃药膳吧，药青城的药膳还是挺出名的，还可以在这里买到药膳的食谱。]
“好耶！药膳！”聊到这个，苗赢瞬间就精神了。
席素也恍然拍掌，“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我知道有一家百年老字号，我以前特别喜欢去那家吃，走，带你们去尝尝看。”
带着几人七拐八拐，远离了闹市区后，几人才走到那家藏在巷子里面的药膳坊。
林风远在玉简上看到渡泽云和孟听安已经从黑市里面出来了，正在问她去哪儿了。
林风远沉思了一秒，歪着头问了一下几人，[介意带多两个人吗？他们到低阶药材市场了，你们要是不想看到他俩的话，我就带他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苗赢长叹口气，“说实话我不想看到他，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给小辈独处时间啊！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自己去玩啊？算了，要是不叫他吃饭，等回了飞舟，那个小气鬼肯定又要闹脾气了，还不如直接叫他过来。反正有孟听安在，他一般就忙着跟孟听安吵架了，没空理我们。”
几人都很赞同苗赢。
毕竟不赞同的话，林风远考虑到几人想要放松的心情，就会把渡泽云带去其他地方，不会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确定几个人是真心没异议后，林风远才把地址发给了渡泽云和孟听安。
席素一进门，就掏出了一张金卡，店小二看到金卡后，才将几人带进了一间安静的包房，得到了后续还有两位客人的消息后，便按照人数，端上了招牌的药草茶。
考虑到苗赢和江若南都挺难吃，席素也懒得点菜了，直接让店小二把所有的招牌菜全部上一遍。
等到席素坐下，苗赢才开始打趣他。
“你以前到底是多爱来这家店吃饭啊？居然连金卡都吃出来了，我在云天城都没有吃出金卡呢。”
席素耸耸肩，“不是吃出来的，金卡是这里的入门卡。这家店的生意特别好，在药青城开了很多家分店，在闹市区那边的店铺，都是用来接待游客的，闹市区人流量大，所以卖的也是提前预制好的快餐品，味道很一般。我带你们来的这家店铺，是最初的原址，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这里吃饭的人，嘴巴都特别挑，菜品必须新鲜制作，所以出餐能力有限，便只接待金卡客户。如果没有金卡，你进来只会告诉你没座位了。”
江若南顿悟，“我现在越来越感觉，药青城像一个大型的玉石市场了。完全不懂玉的人，进来只能买到染色假石头，懂一点玉石的人，可以买到合成的人工玉石。但就算是懂玉石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摸到市场的行情。”
林风远点了点头，[这个比喻很不错，很多人去玉石市场淘玉，完全不懂玉的人，大多浅尝辄止，并不敢买太多。反而是那种学了点皮毛的半吊子，会更加坚信自己是捡漏的那一个，很容易靠一两条道听途说的玉石鉴别知识，就盲目买一大堆玉石，亏得比不懂玉的人还多。而药材这边的情况比玉石更复杂，一直都不建议非专业人士在这边买东西。]
苗赢点点头，“坚决不买了，一想到树舌都能从假灵芝变成真灵芝，我就好想骂一句，药协真不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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