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

夜蛾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正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这边。

七海的注意力都在绿弥身上，倒是夏油杰，他转头，精准看向夜蛾的位置。

两人对上目光，夜蛾没做任何表示，夏油杰没吭声，收回目光继续看向七海。

绿弥的状态很不对，七海知道，不能继续放任他这样下去。

脚底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靠近绿弥的每一步都很艰难，脸边不知什么时候划伤了，鲜血从中流下，一路往下流。

但七海对此毫无察觉。

他仰头看着头顶不远处的身影。

“绿弥，下来好吗？”

绿弥一直没动。

就当七海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打算更加上前一步。

绿弥动了。

他一步一步朝七海走去，像个机器人。

这个样子...

夏油杰几步来到七海面前。

“七海，当心，他现在的样子不太对。”

“嗯，我知道。”

七海的声音很低。

嘴上回答着夏油杰，目光一直落在眼前人身上。

绿弥离得越近，夏油杰越紧张。

只剩一米了...

半米...

绿弥伸出手。

夏油杰全身肌肉紧绷，死死盯着绿弥的手。

很近了，再不出手就要来不及了...

“娜娜米...”

不属于他和七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油杰眯了下眼，收回手，让开位置。

绿弥没有伤害七海，只是抬手抱住了他，不，准确说应该是钻进了他的怀抱。

七海接住他，刚松口气。

“绿弥，你”他正要说什么，下一秒，怀中一重。

“绿弥？绿弥？”

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正站在绿弥身后。

七海企图将他捞起，但他一只手还拿着东西，没办法使出所有的力。

五条悟将绿弥从七海怀中捞起，抗到肩膀上，带头朝教学楼里走去。

“走吧，去医务室。”

他刚刚看了眼，教学楼虽然变成两半了，但很幸运没波及到医务室。

四人迎着风走，五条悟衣服上的破洞里被装了许多风，将衣服撑起，夏油杰悄无声息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好几张。

来到医务室。

家入硝子先是狠狠骂了五条悟一通。

说是没波及到医务室，但真的是差一点，要倒塌的楼可不是开玩笑。

五条悟将人放到床上，不满抱怨。

“什么嘛，不能因为我还清醒着所以都怪我啊。”

站直身子，正要朝后退，发现脚下触感不对，他仰头朝后看去。

仰视着对上一张黑脸，认出背后人的身份，他嘿嘿笑了下，移开脚。

“夜蛾老师，你怎么来了？”

夜蛾没理会他，移了目光看向绿弥。

“他怎么样？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家入从另一侧走到床边，开始给绿弥检查身体。

七海站在床尾，手里还是那瓶退烧药。

仔细看去，退烧药的最外壳包装已经往里凹去，凹陷的地方颜色泛深，手汗浸透。

“他在发烧？！”

家入硝子狠皱眉头看眼五条悟。

“五条，我发现你越来越胡闹了。”

“什么啊！”

五条悟感觉自己就像那个背锅侠。

“怎么又怪我了！都说了不是...”

他转头看向在一旁偷笑的夏油杰。

“杰，说啊！哪里是我要打的！”

对上夜蛾的目光，夏油杰轻轻嗓子。

“是这样的，夜蛾老师，悟早上起来想找七海，他不客气踹开七海的房门。那时候绿弥正和七海待在一起，被悟打扰，绿弥很生气，让他出去，悟不肯，然后他们就打...唔唔”

五条悟撑着边上的床跳出，几步来到夏油杰背后。

夏油杰话语还没说完，惨遭捂嘴。

“可闭嘴吧你。”

五条悟恶狠狠。

又是一个来害他的。

鼻子被捂住，不能呼吸了，夏油杰奋力挣扎。

眼见两人又要扭打起来，夜蛾气得险些翻白眼。

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略心头闪过的异样，夜蛾选择眼不见为净，转身看向绿弥那边。

家入硝子已经检查好了，七海站在她旁边，一起研究药的分量。

被放到床上后，绿弥一直没动。

七海正要开始倒药，腰身忽然传来拉力。

“诶。”

他身形不稳，手也抖，药险些撒出来，好在家入硝子眼疾手快扶住药瓶。

药没撒出来，也是正好要的分量。

七海松口气，低头去看床上人。

腰间多出一双手臂，绿弥不知什么时候移过来了，正紧贴着他。

眼睛紧闭，没醒。

拇指抚过脸颊，将灰尘擦掉，七海看向家入硝子。

“家入学姐能不...家入学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家入硝子的眼神实在是怪...

“咳，没事。”

没料到七海会这个时候抬头，家入硝子挠挠脸，移开目光。

“要喂药是吧，你把绿弥扶起来。”

两人配合，药很快喂下去。

七海抽纸给绿弥擦嘴，然后将人放回床上，做完这些，他松口气。

“七海，我姑且冒昧问一句。”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夜蛾也不在，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绿弥，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和绿弥的关系...”

家入硝子的问话有些奇怪。

七海疑惑。

“什么？”

他有些不明白家入硝子是想问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

“我和绿弥是朋友。”

家入硝子闻言更纠结了。

“七海，我记得你是正常上国中的对吧？先说好，我不是有意看的，”她指指七海的胸口。

“你刚刚弯腰，我看到你身上的红痕...”

原来是这个，七海哭笑不得。

“家入学姐，你想多了，这些痕迹都是绿弥的藤蔓搞的，他发烧了。”

“七海，你可能不知道，”家入话语顿顿，“现在的你，满身都是绿弥的咒力残秽。”没有一丝缝隙...

七海身形一顿，笑不出来了。

他低下头，没应声。

家入硝子叹气。

“七海，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的。”

“你看夏油和五条的关系也很好，”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恶心话，家入硝子脸色变了变：“他们也很黏糊，叫着彼此挚友。但有一点可以保证的是，他们绝对不会容忍对方在自己身上留这么多咒力残秽。”

七海低低应声。

“是。”

家入硝子叹口气。

“你也知道，绿弥和寻常人的成长环境不太一样，他不了解这些事情，但你是清楚的，七海。每个关系之间的界限要把握清楚，不然后面会很麻烦。”

七海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低低应声。

“我知道了，多谢家入学姐。”

见他这样，家入硝子也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