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荆头坐着没动,荆兰兰推了一下老荆头示意他热情点招待客人,但是老荆头不动如钟。

陆灵薇进来在老荆头对面坐下,顺手将自己带着的一个包袱放在桌面上。

荆兰兰开心地不行跑进厨房给她倒开水。

“谢谢兰兰,你也坐着吧。”

荆兰兰坐下了。

老荆头冷笑一声似乎是在自嘲:“那么复杂的账她一个没上过学的小丫头怎么算的明白,陆灵薇,我早该知道你是故意让丫头把账拿回来让我算的。我到没想到养了个吃里扒外的。说吧陆灵薇,你来是想干什么?”

荆兰兰老实地缩起脑袋。

老荆头梗着脖子。

荆家大人只剩下他一个,这么多年他和兰兰相依为命,他已经习惯了用一副冷硬的刺儿面孔对待上门来的人。

这是他勉强维持尊严的最后一层保护。

“借着兰兰让您算账这件事是我不对,所以今天我把您的工钱带来了,一共三十块。”

荆兰兰一惊,灵薇姐姐只说要来自己家里拜访一下,没说要给爷爷工资啊!

她自己现在一月领灵薇姐姐五块的工资呢!

老荆头捻旱烟的手一停顿,他似乎是有点失落,半天才开口,语气非常坚决:“这钱我不要,你拿走。”

“这钱是您该得的,而且这钱我已经用了一部分,马上九月一开学,我计划让兰兰和月月都跟小辉去上学。”

晦暗的屋子里,爷孙两同时惊讶地抬起脸,荆兰兰最先反应过来,开心地抓着老荆头胳膊势在必得地撒娇:“爷爷,我也要去上学!我一定要去上学!快嘛,您就收下陆姐姐的钱,就能给我交学费了,我要去上学!”

老荆头嘴唇翕动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灵薇将包袱推过去:“我用了五块给兰兰买下学期课本,我自己出钱买了三块布,宋阿姨帮我已经给兰兰做成了新衣服,林聘给兰兰和月月买了一样的帆布书包。都在这里了。”

荆兰兰飞快地拆开包袱,最时兴的衣裳,缝了一件厚厚的棉花大袄,还有现在穿的三身衣裳,最让她开心的是里面的书本,荆兰兰爱不释手。

孙女这幅开心地样子让老荆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好面子几十年,酝酿半天终于对着这个小辈真心诚意的说:“谢谢你。”

“您先别急着谢我,我还有其他事要说呢,您瞧这袄子只有一件,冬天上学肯定还得一件换洗的,上了学这纸啊笔啊的,都得花钱。兰兰去上学那就只能周末帮我算账,估计一月最多只能给两块。再省也不够她上学用。”

铺垫了半天,陆灵薇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砖窑厂马上就竣工,您来当会计吧。我知道您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算盘王。”

荆兰兰看着老荆头,似乎没想到自己爷爷还有那么风光的时候。

老荆头一脸骄傲,吹胡子瞪眼:“你爷爷我扬名十里八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荆兰兰:“爷爷你就答应陆姐姐吧,我想上学。”

老荆头何尝不想,这会计的活儿那可是活儿少清闲还拿的工资高,这些年他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轮到他身上。

荆兰兰心直口快:“我爷愿意,就怕自己办不好给陆姐姐你拖后腿!”

“不会,我相信荆爷爷。最开始先一月十二块,砖窑厂正式挣钱了再涨工资,您可以先来试试看,要是您不习惯咱再说其他的。”

会计其实可以找到其他人选,但老荆头却是最合适的人。而且陆灵薇想让他们家好起来,在第一次见兰兰时,她就在记着这件事了。

老荆头假装勉为其难实则眼睛都乐迷了:“行吧!”

一锤定音,砖窑厂有专业会计了!

——

转眼快十一月,天气转凉。

吕成从公安局出来身上秋天的单衣遭不住冷风,他打个哆嗦。

小跟班给他接风洗尘,两人进饭馆要了一碗面。

“我妈呢?”这几个月他妈除了最开始去骂了他一顿就再也没去过。

医院院长愿意大事化小,所以吕成量刑不多,才能现在暂时出来活动,但他现在还世要随叫随到回公安部报道。

对方半天没说话,吕成抬头,他瘦了很多,五官更为突出,阴鸷的眼死死盯着小跟班:“我妈怎么了?”

“阿姨,阿姨跟着一个货车司机去南方了。”

儿子被关,医院还让赔钱,吕母当下就受不住,去公安局骂了儿子一顿,第二天就跟着火车司机走了。

“家里房子呢?”

“卖了。”

“里面的家具什么的?”

“都卖了。”

“许胜利呢?”

“比你出来的早,已经拖家带口跑了。”

吕成嘴唇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他只是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现在是真成孑然一身了。

他埋头吃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冷不丁的突然看见对方手悄悄伸过来留下来一叠钱。

吕成看向对方。

“哥,天凉了,家里让我回家准备过年呢,说要相亲什么的。”

懂了,是来见自己最后一面的。

吕成吸吸溜溜吃完一碗面,他在里面吃的面盐巴轻,油水也轻,这碗炸酱面酱太多,盐巴太重,面太黏,吃的他发齁。

“钱我不要了,你拿上回家给家里买点东西。”

对方根本不敢看吕成,回家已经是背叛吕成了,但家里实在催得紧。

“大哥你拿着应急,等过了年,过了年我就来找你!”

小跟班慌里慌张走了。

桌上只剩下空空的海碗,一叠钱。

接下去的几天,吕成听到最多的话就是:

“不要人!”

“你刚从里面出来吧?我们不要!”

“你好面熟,你是之前承包医院后厨那个姓吕的?王八蛋,你用的垃圾菜,吃的我妈病更重了,赔钱!”

数不清多少次,他撒腿就跑。

漆黑的巷子里,他撑着腿大口喘气,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地像是快要跳出来。

“呦呵。”

巷子外传来一道轻佻的男声。

“这不是吕老板么。”

吕成警惕抬头,从轮廓认出是以前跟他玩过的小混混。以前当然有病人到食堂闹过,说他的饭菜不干净,这些小混混经常找他打秋风,那些病人往往一见小混混就吓得跑了。

几次过后,食堂就很少有人找茬了。

“你以前能挣那么多钱也有兄弟的份儿,上次就比个赛都能那么下本钱让我们去白吃,你家底那么厚,也该拿出来给兄弟们花花吧。”

吕成:“我没有钱。”

“妈的,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大家上!”

拳打脚踢了好一阵子,最后吕成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小混混从他鞋里掏出小跟班留给他的钱。

这些钱这些日子他已经花了一半,马上要入深秋,他没钱不行的。

他挣扎着去抢,又被狠狠一拳头打地趴在地上。

小混混们嘿嘿笑:“走,喝顿酒!”

风把一张海报吹到吕成面前,吕成咳嗽着捡起海报想看看是不是招工启事,却看见了上面陆灵薇拿着奖牌的照片。

他认出来,那奖牌上的字是——陆灵薇同志先进个人奖。

他往下看那篇新闻稿,里面通篇全都在夸陆灵薇,说她组建的山货大队、试验田都成为全县模范,提倡所有公社大队向她学习,还说她的砖窑厂产的砖销量大为村里带去极大收入,她还承包食堂,积极为妇女谋福利创造工作岗位……

吕成双眼充血,死死盯着这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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