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馆夜梦绪幽情,嘉荫堂祓禊洁衅浴

晴雯心中一凛,离三月三不到十天了。

每月初一至初五是黛玉到王府小住的日子,倒是可以顺利避险。偏偏宫里的圣寿上皇病了许久,王君效不得出宫,来信说改了日子。

上巳节那天,只有让黛玉与宝玉分开,才能躲过祸事了。

当初禛钰监造长林园时,为了方便避人耳目勾惹黛玉,特意在潇湘馆附近的滴翠亭下,挖了一条直通太子私邸的密道。

今日午后他公事完毕,梳洗一番,换了一身簇新的春衫,从密道中走了三刻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滴翠亭中。

他打开槅子,见黛玉正从翠烟桥上摇摇走来。

“表妹!”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黛玉展眸笑问,心里却思量:今日又非休沐日,他出现在这里必有所图。

“虽说迟了一日,你的生辰礼也不能忘呀。”禛钰含笑走向黛玉,想牵她的手。

“做什么动手动脚的!”黛玉忙向后退了几步,“王家昨儿不是送过礼了?”

“我不动手,只怕你拿不动。”禛钰依旧捉了她的手,像变戏法一样,将一个藏青色的函套送到了她手里。

黛玉只觉手心一沉,就要捧之不住,幸而表哥的手及时托在她手下。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函套的封皮,上面写了《孔壁遗书》四个字,不由瞪大了眼睛。

传说汉武末年,有藩王欲拆孔府旧宅扩建宫室,在孔氏墙壁中发现了稀世典籍,这些书统称为《孔壁遗书》,被收纳在皇宫内院,寻常人等是看不到的。

黛玉笃学好古,既见善本,哪有不喜的。她两手捧住函套,偏偏被表哥上下一摁,扣在了他手里。

“表哥不愿送?”黛玉挑眉。

“送。”禛钰当即收手。

接过来黛玉不禁双腕一晃,膝头一软,这书的分量远超自己想像,几乎要脱手而出。

禛钰趁势一手托住函套,一手将她揽在怀中,轻笑道:“我若不动手,表妹就要摔跤了。”

黛玉一时羞恼,又唯恐被人瞧见,不好发作,一面挣,一面恼道:“表哥再这样欺负我,我告诉父亲、外太公去!”

“你只管告诉万人知道,我又不惧。”

禛钰浑不在意的样子,直接点燃了黛玉的心火,她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宝玉那个不着调的呆表哥,震吓两句就软了。可这位王表哥,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偏又生得英俊潇洒,便是雅痞桀骜、玩世不恭的姿态,眼眸中也尽是温柔,教人厌恨不起来。

这下轮到黛玉急了,含羞带怯地讨饶:“好哥哥,你放手。”

禛钰放开她,见她转身就要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函套塞进她的手中:“别忘了书。”

黛玉只得接下,可这函套的分量蓦然变轻了,她这才恍然,又是表哥在弄鬼!

“表哥,我脚边有只虫!”黛玉打了个激灵,慌张地喊了一声。

“别怕!我帮你弄走!”禛钰忙扶膝蹲姿,看向她裙摆处。

谁知黛玉唇角微勾,左手抱起函套,突然伸脚在他靴上一蹍,而后右手提裙,飞快跑了。

禛钰本就故意上当逗她开心,想等她跑出一箭之地,再追上去与她玩笑,忽而耳根一动。

五丈开外有人过来了,他忙将身藏起。

晴雯提着空花篮,与表嫂画眉并肩走在花荫下,她见四下无人,悄声对画眉说:“瑚大爷的书案上圈了祓禊二字,或许他想以祛病消灾为名,让宝玉与林姑娘两个多病的人祓禊,再造出事端,毁了他们的名声。”

画眉听了默默点头,“是了,太太最在意宝玉的身体,为了他久治不愈的‘病’,四处求医问诊。若是听说祓禊可以祛病延年,哪有不肯的。”

“若真要祓禊,我是宝玉的丫鬟,只能跟着他,林姑娘那边就拜托嫂子照看了。”晴雯将手搭在画眉肩上,郑重其事地说:“三月三一定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

“你放心。”画眉点头道。

禛钰从树冠上探下头来,脸沉得像阴司鬼差一样,撑在树干上的手暗暗用力,差点没将树给劈折了。

一个夺舍官奴子的孤魂野鬼,竟敢起心动念构陷他的表妹!

是还想再死千百遍,永世不得超生么?

为了以防万一,他今晚在潇湘馆外布上五岳镇宅符,凭他魑魅魍魉,一靠近就得魂消魄散。

晴雯送走表嫂,她思来想去,还是没将贾瑚是义忠王世子的事告诉画眉。

义忠王世子此人心思歹毒,行事疯狂。万一画眉知道他是旧主后,行事露出马脚,引起贾瑚警惕,岂不是惹火烧身。

潇湘馆中,黛玉以手支颐靠在桌上,长吁短叹。王表哥今日借送礼之行,亲昵攀缠,分明存了挑逗的心思。

当初贾母接她来京城,让她与宝玉同住碧纱橱中。她心性敏感,猜到贾母有意让他们结姑舅亲,所以才不避讳与宝玉多接触。

在宝玉秉性乖张、不学无术的背后,也有温柔体贴、纯真多情的一面。曾几何时,黛玉也暗暗将他视为人生知己,少女情思在耳鬓厮磨间潜滋暗长。

除了散布出金玉良姻舆论的薛家人,阖府上下都认准了她与宝玉才是一对儿。

可是从天而降的王表哥,无论从暧昧的言语,撩逗的举动,丰厚的馈赠,都试图打破这个上下默认的契约,亦真亦假让她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婚姻大事,需遵父母之命,而她父亲远在扬州,身边无人相商。除了独自烦恼,别无办法。

黛玉提笔给甄平安写封信,与她聊一聊这事。平安比她大两三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能得她点拨宽慰,想必也不会满怀愁绪无从遣了。

才搁下笔,又想起永龄已经回淮阴去了,虽说她依旧可以从王家发信出去,又唯恐信落到王表哥手里,若被他窥看,更是难堪。

思来想去,黛玉还是将信扔进熏笼里,让它慢慢焚化了。转身又倒向枕上,谁知被什么硬物硌了下巴,原是《孔壁遗书》的函套。

黛玉打开函套,拿起面上的一册书慢慢翻开,纷繁芜杂的心绪,随着思维的偏转,渐渐被经典抚平。

一册书看完,黛玉阖上书想,圣贤道理深入浅出,为何古往今来许多人懂得了道理,还是会做错事,选错人呢?

吃过晚饭,黛玉又从函套中携了一册新书,翻开书皮一看,满是朱笔圈画批注,谁知细读几行,字句浓艳,满纸言情!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要死了,拿这些淫词艳曲来污我的眼!”黛玉羞愤起身,将书倒盖在桌上。

她索性把函匣中的书都倒在了床上,一册册翻检,好在除了一本《会真记》,其他都是正经坟籍。

“绝不会是错放进去的。”黛玉满心狐疑,眯着一只眼,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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