臃肿的裙罩勉强遮住日渐隆起的腹部。

暴露是迟早的事,但更令人忧心的是若临盆时战事又起,我该如何自处?

或许该接受宁安桥先前的提议搬去同住?

这念头刚起就被自己掐灭。

一个待产妇人住进男子家中,任谁听了都要摇头。

还是说,宁安桥与我而言根本感觉不到危险?

除了言语上的揶揄和打击,说实话,宁安桥人挺好的。

安胎的药有好几味药材军营中是没有的,听贺祈安说过,是宁安桥特意托人从最近的环州府带来的。

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他?

腊月的北地真的能冻死人。

持续三个月的战事终于迎来短暂停歇,伤兵营里满是血腥与草药混杂的气味。

宁安桥背对着我整理药柜,小臂上那道陈年疤痕格外扎眼。

我盯着那疤痕发呆,却见他突然转身,将一包药塞进我手里。

“茯苓、白术,再加三钱灯心草。别发呆,记清楚。”

“嗯,记下了。”

病房里的人打趣我的裙罩,说像老家妇人们穿戴的,我也只能笑着应付。

笑裙罩我没意见,但听不得有人说我胖了。

哪里胖了!乱讲话!

自从怀有星辰后,我发现自己连着性子也开始变得古怪。

会突然很开心不自觉笑出声,会突然伤心痛哭流涕,成了感性的文人一般。

“若论此时的天光,正如我无处停靠的心,惶恐担忧。”

抓药的人回过头来,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

我对上他的视线,泪眼婆娑,下一秒,眼泪顺着右眼眼角滑落。

“怎么了?”

听则漫不经心,则是暗藏温柔的询问。

我抬手拂去泪水,垂眸看向手里的药。

“灯心草,煎汤代茶,治不眠之夜。可心病着,哪是区区灯心草能治愈的。”

“……”

宁安桥不再看我,回过神去继续做手里的事情。

我沉思片刻,猛地委屈翻涌,趴在桌上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

如若宁安桥现在问起我为什么哭,我是答不上来的。只是突然想哭,便趴在桌上哭了。

就是,突然很伤心。

果不其然,宁安桥放下手中的事朝我走来。

只是他不是来问我哭什么,而是让我挪一挪,压着他的药方了。

“你……你不安慰我吗?”

他只看了我一眼。

“别哭了。”

……完了?安慰结束了?

“哇啊——”

我哭得更伤心了。

宁安桥瞬间涌上一股无可奈何的怒气,可是面对一个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孕妇,你不能做什么。打不得、骂不得、赶不得。

他替我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问道:“要不要搬来我和我住?”

我错额地抬头看向他。

他继续说:“天转凉,药房没有暖炉。而且……”他轻咳了声,“我可以方便照看你。若你信得过我。”

不知为何,我现在有另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我悄悄将头埋进他的小腹,无休止地哭起来。

他的腰一下子挺了起来,沉默了片刻,颤颤巍巍地抱住我的头。

“我要搬去和你住。住这儿味道太重,恶心难受。”

“嗯。”

我又想起别的事来,一笑,说:“今晚好像说煮腊肉锅吃。”

“不能吃。”

“为什么?”

“孕期不能吃。”

好一会儿,我才说:“那我今晚岂不是没有吃的?”

“我让伙房给你单独做了菜。”

“……嗯。”

是真该好好谢谢他了。

简单收拾后,我抱着二将军的猫住进了宁安桥的营帐。

腊月的边塞,士兵们围着油花翻滚的肉汤锅取暖,而我面前摆着几道特意准备的清淡小菜。

暖炉将帐篷烘得温热,宁安桥的影子投在帐布上,随火光微微晃动。

他坚持将床榻让给我,自己睡在临时铺就的地铺上。

深夜,胎儿一记猛踢让我疼得蜷缩。

打地铺睡的宁安桥立刻惊醒,睡意朦胧的声音里带着关切:“抽筋了?”

不等应答,温热的手掌已覆上我的小腿,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起来。

军营里人人都怕宁安桥。

倒不是因他凶神恶煞,而是那双眼总盯着你把药喝得一滴不剩。

想偷偷倒掉?去年有个新兵试过,被拎去荒漠喂了一夜狼嚎。

如今我挺着六个月的身孕,裙罩绷得发紧。前日弯腰捡药包时,膝盖突然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宁安桥一把拎住我后领,像拎只不听话的猫。

“逞什么能?”

我缩了缩脖子。

其实喊过他的,只是那会儿他正给伤兵换药,绷带拆到一半……

谁想得到这人背后长眼睛似的,野兽般的警觉。

宁安桥坐在床沿,目光紧紧盯着我,直到我将那碗补身子的药一饮而尽。

药汤苦涩,我却不敢皱眉,生怕他再多说什么。

喝完药,我便慢慢挪进被窝,动作因身子沉重而显得迟缓。

他见我如此,伸手替我整理被子,动作细致而轻柔。

我盯着他的动作,心中有些话忍不住想问他,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默默看着他。

可眼神还是出卖了我。

“有话就问。”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问你啦。

我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他也不同从前的高冷,很自然地在我身边坐下。

“宁医师什么时候来的军营?”

他低头拨弄炭火,漫不经心回答道:“六年前。从医鹿山出师后,便来了此处。”

“六年?!”我瞪大了眼睛,“那你岂不是……没成亲,也没家室?”

他抬眼瞥了我一下:“问这做什么?”

“这不闲聊嘛,没话找话说。”

“你呢?刚成亲就被发配往边疆,是得罪了哪位大人吗?”

“先声明,我可没惹谁,是他自己找茬的。”

宁安桥没接话,帐内安静得只剩下炭火噼啪的声音。

那么近的距离,我只需抬眸便能撞进宁安桥的眸子里。

他的鬓边有几缕碎发垂下来,衬得他的轮廓更加分明。

“比起这个……”

我蓦地靠近他,近到他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我。

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眉头微皱。

“从之前我就一直很好奇,宁医师偶尔,不对,是经常盯着我看吧?为什么?是觉得我像谁?还是……”我故意拖长了语调,“喜欢我?”

宁安桥轻轻地拨开我的手,横了我一眼。

“自作多情。”

一定不是自作多情,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我得意着屈起膝盖,侧脸靠上膝盖歪着头看他。

“就算是自作多情,也改不了你就是喜欢盯着我看的事实!”

“是又如何。”

“啊?”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就是喜欢盯着你,又如何。”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哪有人这么直接大胆地承认的。

“没、没什么……我就问问。”

我迅速别开脸,心狂跳。一定是靠近暖炉的缘故,脸才突然烧起来。

“问完了?”

“问完了……”

确认完后,宁安桥起身准备离开,朝着营外走。

“诶喂——!”

我立马叫住他。

“大半夜不睡觉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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