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的尖叫停止了。

他在凯的怀中,像一具尸体那样软。

凯不由得想起他之后和小李、天天一起去给宁次筹备葬礼的时候。

天天哭得很厉害。

小李问他,凯老师……宁次他……他真的会高兴么……

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于是只能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他们三个依偎在一起,眼泪打湿了彼此的衣襟。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眼泪可以一直不停地流下去,就像是水龙头一样,几乎不会枯竭。

天天在他的怀中哭晕过去了,小李只是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说着什么守护重要之人。

宁次就那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地死掉了。

为了保护雏田。

天天怨恨地说:“他才不会喜欢雏田……都是他们逼迫他的……日向家要所有分家都去保护他们的大小姐……雏田死了,他们就要惩罚他……”

凯没有听懂,但他后来在宁次的葬礼上,再看到雏田,心中就很不快乐,闷闷的,像是将要下雨却还没有下雨,没有风的秋日一样,让他烦躁。

天天没有再和雏田说一句话。

雏田在宁次的葬礼上小声地哭泣着落下眼泪,她哭得很漂亮,很惹人恋爱,她一边哭一边投向鸣人的怀抱。

鸣人说,别哭了。

小李说,滚出去,你们两个,全都滚出去。

他很不讲礼貌,但凯也没有制止他,他一直躲在宁次的棺材后面偷偷掉眼泪。

他不想被人看到他哭的那样丢脸。

宁次就是那种会很在意脸面和风度的人,如果他的凯老师某一天带着他在大家面前丢了脸,他就会背着人生闷气。

他还会一边生气一边咬牙切齿假装自己根本没有在意。

但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是逗他玩,所以才假装自己根本没注意到他在生气。

宁次就是那样在意尊严和脸面的人。

然而他现在却在这么多人跟前,让村子里的大家都看到了他这样痛苦的模样……他简直是要在地上打滚。

天呐——之后他们要哄他多久他才能忘记这件事呀!他肯定又要把自己锁在家里好些天不出门了。

凯扼住日向日足的脖子。

他感觉到心中闷闷的疼痛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你怎么敢——”

这个愚蠢、弱小、自以为是的老家伙——

他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折磨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孩子。

平时凯简直都不敢对他们大声说话,生怕吓到他们!

天天撒娇说,凯老师,我好累了……那凯就只好把他们三个都抗在肩上,把他们从很远的山里抗回到山下。

等到快要回村子里面,见到人了,再把他们都放下来,省得他们被村子里的人看到,笑话他们,明明都是忍者了,还离不开老师的怀抱。

养孩子是好麻烦的一件事。

在三代目把小李、天天,和宁次交给他之前。

凯从来不知道,原来孩子们是这样麻烦,却又这样可爱的一种生物。

要很仔细,很小心地对待他们。

要监督他们好好吃饭,锻炼身体,但也要呵护他们的自尊心,维护他们的脸面……

还要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有时候一转眼,他就找不到他们了。

……然后宁次就那样忽然死掉了。

就只是他一眼没看住的功夫。

直到日向日足口吐鲜血昏倒过去,直到宁次在他的怀抱中不再痉挛……

凯才松开手,低下头,将一只手放在宁次的脖子上,检查他的颈动脉……

他眼前所见到的所有都是鲜血一样红。

他钝钝地想,幸好当时没有真的因为八门遁甲而死啊……不然现在又有谁还能在宁次因笼中鸟而痛苦的时候,一拳将日向日足打倒在地呢?

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人活着,就是为了这样的瞬间吧。

他听到宁次的心脏在尖锐而急促地跳动。

痛苦没有那么容易止息。

他的血脉在极速流淌,汗水渗透衣衫,意识还完全没办法回笼。

凯忽然想到。

……刚才带土不是说……把宗家全部杀死就可以了……吗?

他还未曾真的见过笼中鸟发动的模样。

他第一次体会。

就开始后悔。

一想到曾经在他未曾注意过的时候……宁次已经被这东西折磨了那么久……曾经无数次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孤身回到家中的时候……有没有可能,他就像是刚才那样……在被痛苦地折磨?

他被这样折磨过多少次?

而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他开始后悔曾经拦住他杀死日向雏田了。

他当时真的不知道,原来笼中鸟是这样恶毒而狠辣的一种东西。

凯抚摸着宁次像天鹅一样脆弱的脖颈。

他剧烈地搏动着的血管。

那样鲜活。

他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他抬起眼睛,透过瞳中鲜血的屏障,凝视着倒地的日向日足。

该要杀死他么?他会不会在之后每一次他移开视线,不能注意到宁次的时候,就这样对待他——?也或许他会记恨凯今天打晕了他,然后转头去报复宁次……

他是个很笨拙的男人。

但哪怕是再愚蠢的人,在自己的孩子受伤的时候,都会变得聪明起来。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代价了。

宁次就只是……他很聪明、很高傲,很可爱的……像那样的孩子,凯决不允许他再像今天这样子狼狈,那样子痛苦。

必须要杀死日向日足。

他心想,必须要这样做。

日向日足并不难杀。

对凯来说。

日向日足并不真的比一只满地扑腾的老母鸡要难杀。

就只是……凯其实,还从来没有真正的杀过人,他是忍者没错,但他天性不喜欢杀人,三代目也有心爱护他,任由他在村子里日复一日地只是训练……

青春是靓丽的,明亮的,不沾染任何血腥的。

杀戮对他来说是错误,是罪孽,是……与青春格格不入的东西。

可是难道他能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双手的清白,就束手旁观,任由宁次日复一日饱受折磨么?

为了守护重要的人——现在正是时候啊。

凯血红的双眼凝视着日向日足的影子……眼周爆裂的血管眼中影响了他的视力,他影影幢幢,只看到一团模糊……

他闭上眼。

并指为刀——

然后他被所有人拦下。

就像是曾经的宁次,在那场考试中,被所有考官出手阻拦一样。

他的四肢都被人控制住。

卡卡西拦住他的腰,鹿丸摁住他的左手,秋道丁座抱住他的右手,而红则拦住他的左腿——真可惜,他的右腿已经在与宇智波斑的战斗中彻底粉碎,以至于他实力大减……否则他不该会被这些人拦下的。

那可是他毕生挥洒着汗水和青春,所训练出来的,足以保护孩子们的力量。

然而这些人会阻拦他,并不真的让凯感到意外。

他只觉得自己还是太笨拙了……他太慢了,也太犹豫了……如果一开始他没有选择打晕日向日足,而是直接杀死他的话,那么绝不会有任何人能拦住他。

但他当时并没有想到那么远。

真正让凯意外的。

凯闷闷地问:“你怎么也拦我?”

宇智波带土的一只手摁在他的肩膀上。

难道方才不正是他多年前的这位同期告诉他,只要把宗家全部杀死,就不会再有人能催动咒印了……

带土低声在他耳边说:“这种事用不着你来做……让我来吧。”

凯感到极度地困惑,以至于这种感情甚至冲淡了他的愤怒。

“宁次是我的……你想把他从我这里抢走?”

他到底想干嘛啊???

带土扮了个鬼脸:“我说过了,这件事今天肯定会解决,你就有点耐性吧……你怎么和鼬那家伙一样心急……”

当初鼬也是非常急迫地要自己去背负罪孽,好像这是什么好差事,生怕他抢了一样——然而宇智波鼬的本性和迈特凯决然不同。

鼬不会被满手的血腥压垮,他是个坚强的人……吗?他后来病那么重,有没有可能是忧思成疾?

无论如何,带土了解迈特凯,他不适合杀人。

这种事情就只是真的不适合他。

带土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去的时候,大蛇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来到了人群外面,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去。

他没有要阻拦迈特凯的意思。

但他也没有要做任何事的意思。

他好像跑那么快,就只是为了找个近距离的好位置能好好欣赏这场大戏。

大蛇丸与带土四目相对,他摸了摸下巴,兴味盎然地说:“呃,需要帮忙么?”

带土低声说:“用不着。”

大蛇丸说:“我还以为你不想出面?”

带土:“……”

他本来确实没准备出面。

毕竟他在木叶已经是个死人。

或者也可能是个战犯。

总之以他的身份,一旦在人前露面,注定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但他没想到,卡卡西能把这件事搞得这么砸……迄今为止,他指望卡卡西做到的事情,他好像一件事都没有做到过。

带土叹了口气,阴沉地开口:“都回去!坐回到你们各自的座位上。”

直到这时,人们的目光才转向到他的身上。

奈良鹿丸瞳孔地震。

从日向宁次复活,到旗木卡卡西要拔擢宁次为宗家,再到宁次拒绝升为宗家,而后笼中鸟发作,迈特凯要杀死日向日足——他终于把今天一连串的事情串成了一条线!

这种种诡异的行为,果然背后有人作祟。

鹿丸正要开口斥责,却忽然收到了宇智波带土淡淡瞥来的眼神。

猩红的镰刀型万花筒写轮眼。

和淡紫色神明般的轮回眼。

让他倏然噤声。

男人冷淡而带着些残忍,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所有人耳畔。

“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会议继续!凯,放开宁次,宁次……你还能支撑住吧?”

宁次睁开眼睛。

他茫茫然不知天地为何物,来自灵魂深处的束缚,让他几乎瞬间变成了白痴……大脑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在剧烈的痛苦中,根本没办法思考。

他沙哑着声音,颤颤巍巍地说:“我……我可以。”

他渴望这个瞬间,有一生那么久。

日向宁次双膝酸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由凯将两只胳膊穿过他的两胁,强行将他托起来。

宇智波带土走向主席台。

卡卡西跟在他的身后,不可置信而又焦躁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没有资格——”

他噤声了。

鹿丸悄悄抬起眼睛,注意到他的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

他像个人偶那样,提着两只僵硬的腿,低下头,乖乖地跟在宇智波带土身后。

宇智波带土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他……却已经用幻术彻底控制了他。

鹿丸心中感到止不住地恐惧。

他扭头张望……

木叶的六代目火影,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宇智波用幻术控制成为傀儡……竟然没有人看出来这一点么?

日向家的白眼是宇智波家族幻术的天敌。

鹿丸看来看去,却发现,这个会场里面,其实只有两个日向。

日向日足已经口吐鲜血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日向宁次……

日向宁次在迈特凯的协助下,终于一点一点站直了身体。

他很久都没有再受到过笼中鸟的处罚了。

上一次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因为不想继续陪雏田玩闹,他让雏田不高兴了,所以日足也不高兴。

然而后来,他的父亲死后……或者是因为他父亲用性命递给他的血酬,或者是因为他的顺从,之后他和雏田、和日向日足这位大伯的关系……称得上是相亲相爱的。

宁次再也没有做过那些让日足觉得他有必要使用笼中鸟惩罚他的事……就连那场考试,他想要杀死雏田的尝试,他也及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错误。

但就像是他所告诉凯老师的那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