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瑄没回抱她,在长久的沉默过后,似承诺一般的说:“穗穗,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儿。”
“我知道。”
麦穗从来不怀疑这一点,否则她也不敢这么大胆僭越做那么多。
不过很显然,她这一次的诉情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但她已经习惯了,何况她最初也没想过说这些,就是话赶话到那儿,提了一嘴而已。
既然没有答案,那就过去了,她也不强求,只是纪瑄在维护她名声上边有种近乎扭曲的执拗感,不论她如何说,人都没有松口,最终她先软了态度,放人离去。
他没走多远,就在值房的边上耳房住下,不过一墙之隔,说话大点声,他还能回应她。
不过麦穗依旧睡得并不安稳,天刚微亮,人就醒了。
纪瑄起得也早,她起来不多时,人就将早饭送了进来,是很简单的餐食,就两碗馄饨,还有两个油饼,其中一碗馄饨,放了许多的紫菜。
“厨房做的时候一块放了,我给挑出来了,你将就吃吃。”
麦穗不爱吃紫菜,她觉得那里边有种说不出的腥味,这种习惯从过去到现在都改不了,在乡下并无条件吃,纪家头一回她不碰,后边夫人便交代厨房做的时候会特意照顾她一点,不放这个。
被照顾得多了,以至于她都忘了这个习惯了。
“没事,我可以吃的。”
她只是不爱吃,并不代表全然不能接受,尤其是有人有这份心,饶是不爱,那也不该拂了好意去。
……
用过早饭,麦穗回巷子,纪瑄跟着一块送到了街角,他不进去,两人就在街口分开。
人嘱咐她:“下次有什么事,可以白日的时候找个小童过衙署递消息,我会来找你的,不用自己过来。”
两人说话间,有人影闪过,她调侃道:“其实纪瑄,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我可能比你想象的安全些,你瞧,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
纪瑄也瞧着了人,问:“你几时发现的?”
“从祁王处回来之后第三天罢,这巷子里头,就这么大点,哪户人家哪些人,待过几日,全然清楚了,平白生出些来,稍微有点警觉的人都会察觉。”
说起来她并非是在那之后发现的,只是在那之后确定了是谁的人。
她见过如意偶尔过去与其攀谈。
所以她很确定一点,陈安山那日的事,并非巧合,朱四清楚,但救她……
需要权衡利弊。
纪瑄想与她解释这个事,可话到喉口中又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无力的说道:“穗穗,这皇城根儿脚下,没你想的那么安全,你不知道这里,每天有多少人出事,多少人死亡,它热闹喧嚣,却也暗藏着无数的危险,它像个用腐木搭起来的屋舍,支撑柱已然生了虫,是摇摇欲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坍塌,砸伤路过的人。”
“知道了。”
麦穗隐隐知道他的意思,可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总是做这些,因为她也很害怕,什么时候被砸伤的……会是他。
只是她不愿意为任何事与他离了心,故而也没有反驳,乖顺的点了头。
“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_____
天刚破晓。
寻芳馆内,名伶在台上奏着琵琶,咿咿呀呀的唱词不绝,曲调柔情婉约,唱到兴处时,外间有人走进来。
“主子。”
侍从伏在朱厌耳边低语,不知具体说了什么,人淡然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细缝,眸光晦暗,须臾,他将手上的青玉瓷盏倒扣,寒声道:“真是不知趣,不必再跟着了,找个机会做了罢!”
朱厌交代:“做得干净一些,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女人,影响什么。”
桌子底下,宽大的袖子中,一只大手上握着一只如意银镯,镯子被捏得不成型,几乎断裂,瞧不出原来的模样。
……
麦穗重新开了业,不过时节不好,年前宫里又才进一批人,宫中不缺人手,需求量不大,她这没什么生意,开了业也跟早前并无太大区别,好在她手里头还有些余钱,纪瑄也补贴些,闲时她还是编络子拿去专门的铺子上卖,钱呢,买了料子,裁起了冬衣,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可不知怎的,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很是惊恐,七上八下的,仿佛要有什么事发生。
这样的不安直到季冬,终是有了答案。
被抓走的丁夫子回来了,不过回来的只是尸首,浑身的血污,身上没一好处,就这么被放到书院门口,又是引起了一番躁动。
“天杀的阉贼啊,下手可真狠!”
“这阉人怎么会有好的,一群没根儿的东西,就爱以折磨人为生趣!”
“丁夫子多好的人啊,死得冤屈!”
书院门口乌泱泱的聚着人,已经歇了几个月不成上学的学子皆又回来,一个个唾沫横飞,慷慨昂扬的骂着。
早前淡下去的声音又被提了上来。
那一段时日,京中十几所学堂学子都在说,用他们的笔,写下一篇又一篇的讨诏文章,也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左右没见有什么声响,依旧是那样,闹哄哄一番,之前的没被放出来,反而又抓几个过去,杀鸡儆猴,然后就消停一点。
闹多了,时间长,便不会再有这大阵仗了,大家都是私底下唏嘘几句罢,如同去岁纪家的事儿一般。
上头没见多少影响。
但底下说不准。
拿麦穗来说。
她住在东街胡同巷子,是离丁夫子的书院较为近处,巷子里不少人家都受过他的恩惠,尤其孩子,都在那儿听学,春杏和京生便是其中之一。
动刑,杀人,还要送回书院门口,这妥妥的是挑衅!
他们恨西厂的番子,恨纪瑄,也连带着恨跟他有关联的麦穗。
孩子不愿与她往来,还有些极端的,往她的地方扔石头,泼脏秽物。
她出个门,总有人用异样的眼光扫视着她,对人指指点点。
这些都还算好,只要你不去在意,也影响不了什么,比这更为糟糕的,是物质的打压。
早前说好会先给她开业赊账几个月的铺子老板纷纷变了卦,上门讨债;日用的米面粮油等等……价格在她这儿一涨再涨,过冬的衣物料子,炭火,木柴……她买不到,勉强能拿的也是价格高得离谱。
罢了。
麦穗理了理自己手头上还剩下的现钱,勉强交付了几家铺子的老板。
“小麦,你也别怪我们,这年头谁的生意都不好过,我们也需要过日子的。”
“我知道。”
麦穗不想与他们辩话,她也没那么多精力辩,人交了银钱,送他们离开。
门外不知道何时又被人泼了脏东西,几个老板捂着鼻子皱眉,快步走了。
麦穗扫了墙上一眼,没说什么,进屋找了根棍子,又搬了个桶过来,在门边上等着,不多时,几个小孩便提着小桶过来,欲往上泼,她先声夺人,喝住他们,小孩不服气,大骂道:“坏人,坏女人,滚出巷子!”
“谁教你们的!”
麦穗拿着棍子,一下又一下打在地上,小孩被吓到,有些哭了,有些没哭,喊得更大声了,张牙舞爪的。
“我娘说了,你是那害死丁夫子的阉贼的姘头,你这个坏女人,这里都被你住脏了,滚出去!”
“滚出去!”
麦穗气极,棍子一下打在那领头的十岁出头小童身上。
“你怎么打人呢!”
“嘿,大家快来看呐,她那阉贼夫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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