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赵玉盈问她:“公主可曾出宫去看过?”

裴定柔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倒是想出去,可阿耶和阿兄不让啊。

“宫外天地广阔得很,市坊繁华风貌,田郊质朴风光,山水淡泊景致,塞外异域风情,同宫里这样严整肃穆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越说,裴定柔的眸光便愈亮。

赵玉盈继续道:“何苦要将自己拘束在宫中呢,所以即便圣人有以我做太子妃的打算,我也志不在此。”

皇宫是个大金丝笼,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潭渊,旋流将人卷入其中,点点蚕食自由的天性,直至完全吞噬。

炙手可热的宝印玉座,成了世人趋之若鹜的至高权利象征。

殊不知,表面上是人掌控一切,实则是人被扣上了一把欲望的枷锁,疲于应付满足。在一次次追逐竞争中,逐渐被欲望和权势异化,最终失了本心,变得面目全非。

况且阿翁一生仕途已算顺遂,仍然经历了无数次暗流涌动。

她若入主东宫,必然被迫卷入争斗与算计。

比起太子妃这个看似尊贵的位置,赵玉盈更珍惜自己的终身自由。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裴定柔听她说完,犹豫道:“可阿耶似乎决心已定,想必……”

赵玉盈见她眉宇间添了忧色,反倒一笑:“那就交给我阿翁去想,反正他也不舍得送我入宫的。”

“好啦,”她朝裴定柔盈盈施礼,语气甚俏皮,“有劳公主带我逛园子,现下我要打道回府咯。”

赵玉盈转身欲走,才行两三步,又回头朝裴定柔招了招手:“若是公主有机会出宫,我请你去京都最大的酒楼,品尝他们的特色食宴,味道可比宫里的强许多呢。”

说罢,她身影便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裴定柔眼前。

赵玉盈方才说的那些宫外之景,听起来都甚是新鲜,她却一个也未曾见过。

裴定柔抿了抿唇,转身要往回走,正对上韩赴眼神。

他方才一直在身后跟着。

自己同赵玉盈聊了那样许多,竟把韩赴忘了。

韩赴双臂抱在胸前,挑了挑眉,那眼神似乎在说:终于想起我了?

裴定柔唇角泛起笑,朝他走近:“韩赴。”

他回应:“嗯?”

“你方才听她说了不,宫外那样多有趣的地方。”

裴定柔亮晶晶地盯着他憨笑,就差将“我想出宫”宣之于口了。

韩赴哪里看不出来,只是故作思忖道:“可我记得那杏树还……”

正值寒冬,杏树的枝条还光秃秃的,莫说是结出红杏,连新芽都还未曾生出。

看这萎靡的长势,到明年夏末都不一定能结出一个果子来。

她原就期盼着出宫,只是因姨母前事牵绊情绪,没有分心来想。

现下听赵玉盈说了那些好玩儿的地方,那念头被勾了又勾,蠢蠢欲动。

“公主有兄长承诺,待到杏树结果便能出宫的。”

韩赴故意拖长了话尾。

裴定柔急了,上前抱着他一只胳膊,摇来摇去:“等杏树结果要等到什么时候嘛……”

“阿耶先前说经济困顿、时局不利,外有氐漠虎视眈眈,所以才不愿意放我出宫见见世面。”

“可现在困顿已解,氐漠那边也平静不少,还说明年遣使来修两国之好。”

她轻柔缓慢地同他撒娇:“时近年节,想必宫外更热闹,怎么就不能让我出宫看看了……”

“况且又不是出去便不回来了,我只在京都小转一圈,算是开拓眼界、体察民情,也很合公主的身份和担当嘛。”

韩赴摆出若有所思的姿态,缓缓道:“公主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裴定柔眨了眨眼睛,眸中满是期待,问他:“这个请求算过分吗?”

韩赴心情颇佳,有问必答:“不算。”

“所以带我出宫看看嘛,咱们就在京都市坊内转转,有你在我身边护卫,定然安全无虞的。”

裴定柔言语间,尽是对他能力的肯定,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依赖。

听得韩赴想板着脸严肃也也不成了。

“公主出宫要带我?”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前言的稍稍疑惑,细品却不难发现,那疑问语气中暗藏的愉悦之色。

裴定柔不懂韩赴为何唇角含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自然啦。”

难不成她自己一个人去吗?

似乎这样三个字有些单薄,不足以说服韩赴,她寻出个正当理由:“阿耶不是叫你看住我,提点我不要妄行吗,你既奉差护卫,那这样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啦。”

想了想,裴定柔继续道:“况且你不也多年未见京都模样,不想一道去看看吗?”

相处了这些日子,裴定柔已经习惯韩赴在身边陪伴。

若是出宫,他自然也要跟着的。

韩赴未曾正面回答,只逗她:“可我记得圣人最初之意,是叫我尽看守之责,以防有人偷跑出宫。”

裴定柔心知肚明,这个“有人”,自然是指的自己。

她红了脸,辩解道:“那今时不同往日了嘛,我不会再任性妄行,作出什么出格之举了。”

见韩赴没有一口答应,裴定柔声音愈发黏黏糊糊的:“答不答应嘛。”

裴定柔晃了晃身子,细碎的金属声响起,鬓发上那只金蝶,微微抖动着翅羽,步摇下面的穗链随之摇曳,不慎勾住她一小绺乌发。

韩赴抬手帮她拨开,语气漫不经心:“至少寻个晴朗日子吧。”

也是。

估摸着这一阵子都是雪天,天冷路滑,的确不大适合出行。

“且要同圣人禀明。”

他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裴定柔眸中喜悦愈盛,连忙点头:“好,那等晴了咱们一起去找阿耶说。”

她甚至设想了一下裴叡的反应,气呼呼道:“若是阿耶不答应,我就抱着他腿不放,赖在正辰宫不走了。”

冬雪阵阵,绒花一般往二人肩头落。

裴定柔便同韩赴一道往回走。

“我原有些担心,以为赵姑娘会欢欢喜喜地应了这事呢,没想到她竟是另一个想法。”

比起太子妃位置,她更热衷于自由随心的生活。

裴定柔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自己有这公主身份,看似体面尊贵。

其实便如同赵玉盈所说的那样,一生要在宫中受礼法规矩约束,即便阿耶和阿兄疼爱照拂,她也如笼中燕一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施为。

裴定柔无法像赵玉盈那样豁达随性,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做嘉玉公主。

韩赴见她眼底涌出浅淡忧虑,询问道:“担心什么?”

裴定柔目光扫过路边积雪:“担心她骤然应了。”

裴朝明显抵触这亲事,若是赵玉盈欣然应允,反倒更尴尬了。

“我瞧着阿兄是不大高兴的,阿耶到底为何非要塞一个太子妃进东宫呢?”

在这事上,裴叡霸道得很,毫无商量余地。

弄得现在阿兄难过,姜氏伤怀,大家都不高兴。

想到姜花宜那日立在长廊下的憔悴模样,裴定柔秀眉蹙了蹙。

“心知有人会横在自己和郎君之间,眼看郎君另娶,红袖添香,任谁都会难过吧。”

“人各有责。”

韩赴四个字,言简意赅,点破了此事。

裴朝既然身为太子,不能只顾儿女情长,当以储君身份自持,承担应当有的责任。

裴叡急着为他寻觅正妻,大约也是从稳定大局出发。

毕竟哪朝哪代的君王,有个三妻四妾也稀松平常,更有甚者,后宫佳丽三千。

像裴叡这样一生只一位妻子的皇帝,几乎没几个。

即便是裴叡,挑选正妻亦是以门第为先,品行容貌在后。

姜氏虽早入东宫,却家世单薄,膝下又无子嗣。裴叡自然不肯令她为太子妃,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