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而至的糖果雨让庆典上一片惊呼。

大抵是神诞日的缘故,又或者是此刻这位象征天空的神明确实心情颇佳,今日这场晴空下的落雨惠及了帝都的所有子民。于是只消片刻,整个薄帝国都氤氲起了糖果的甜蜜气息。

而人潮人海下,是埃隐约的低笑:“于某只小鹰而言,这算是甘甜的开场吗?”

薄光闻言止住了正将糖果递予唇间的动作。

在这个还算偏僻却依旧人流涌动的巷口,他就这么逆着光,顶着浮曳金纹的骨制面具,看不清神情地注视着这位天空之神。

此刻四周已经开始互相分享起了糖果,巷道外此起彼伏的笑闹打破了薄光那转瞬即逝的沉寂。下一秒,他就一派自然地继续着动作,笑着将指尖的糖果舔入唇间。

蓝莓的酸涩刹那间席卷了薄光的唇齿。

就在这若有若无的浆果气里,薄光轻巧地上前一步,于埃晦暗的眼神中再次扯住了这位神明的腰链。在后者下意识俯身的刹那,他直接仰头吻了上去。

拥有天空的神明有着与孤冷高空截然相反的炙热体温,而唇齿间过盛的温度使得再酸涩的蓝莓都静静融化成了最原始的清甜。

在悄然将蓝莓糖推入埃的薄唇后,薄光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退回了巷口。

热烈的人潮中,谁也想不到刚才那一秒里,曾有人疯到去吻了一位神明。

并且他还成功了。

而现在,那位成功的勇士正在笑着发表他的胜利宣言:“糖果甘甜与否,还是得您亲自品尝。所以请问这位驯鹰者,您的鹰隼打猎而回的糖果还够甜吗?”

这一次凝视对方的人变成了埃。

这位天空之神生来便长着一双居高临下的眼。而今他半垂的金眸里,却没有了最初俯瞰尘世时的那份波澜不惊,只剩下了一种最深最沉的晦涩。

那是猎人盯准猎物后、一再追逐又一再忍耐的狩猎的眼。

此时帝都还在落雨。

在某滴雨水悄然划过埃满是金纹的指腹、即将划过指尖划落地面的刹那,埃抬手了。

雨水在他的触碰下又一次化作了同样的蓝莓糖果。随后这位神明直接将这颗硬糖扔入了唇间,在尖齿一寸寸咬碎糖果的刹那,只一步,他便嗤笑着将某只小鹰按在了巷道的墙角。

那是个即便竭力克制却依旧残留着野性的动作。

略有些失控的力度使得薄光半抬的面具滑落些许,再次无声覆在了他的眼前。而眼前一片漆黑之后,无论是后背所抵砖墙的冰冷,还是他后颈某处被摩挲下产生的灼热,都显得意外分明起来。

而更分明的,却是他唇上落下的那片滚烫。

和他先前的一触即逝不同,这绝对算不上是一个温柔的吻。

那过重的力度配上硬糖碎裂后的尖刺感,总让人有一种被猛禽撕咬的错觉。甚至呼吸之间,薄光还能若有若无地感知到空气里浮泛的些微电流——那是某人周身逐渐失控的雷霆所致。

显然,对这位满是狩猎本能却完全不懂情爱的神明而言,这样一个只有酸甜而无血腥的吻已然是他所克制的极限。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那天我看到的就是这个啊!!!”

在天幕内外的骤然静寂下,三皇子突如其来的惊呼声顿时响彻在了整座宫殿之中。

这一刻除薄光以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刚才还在惊呼的薄星却在这一秒神色难看地闭上了嘴。因为当时他看到的不仅是埃对薄光的这一吻——如果只是这种情人厮混的场景,他当时也不至于心心念念地去嘲弄薄光了。

他记得他接下来看到的是……

想到这里,薄星的脸色不禁愈发难看了起来。不,那与其说是难看,不如说是更直白的恐惧。

这一瞬他几乎抑制不住地抬眼看向了薄光。

而被他所注视的薄光却不曾看向旁人。

此刻他只是抬起指间唯有蓝莓的蓝莓酒,在酒盏那铺天盖地的酸涩下平静地敬了天幕一杯。

随着酒液吞没于唇齿,天幕上的庆典也迎来了落日黄昏。

而就在埃摩挲着薄光右颈的金色小痣,在昏沉的夕光与愈演愈烈的雨下忍不住落下今日的第三个吻时,巷外的临时舞台上忽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欢呼,似是先前上演的那场神眷凡人的戏剧于这一瞬迎来了精彩落幕。

埃从来看不进旁人,更无所谓人世的吵闹。

只是听到剧目最后人类在神像下的恸哭后,他忽然顿住了吻向薄光脖颈的动作,然后便以这似拥抱似禁锢的姿态低声问道:“白日里,你抽签时想要实现的事是什么?”

天空之神从不眷顾世人。可若薄光心有所求,无需恸哭,他也会眷恋他的鹰隼。

感受着颈间那似是混着电流躁动的潮热吐息,薄光倒是有点讶异于埃会在这时候提起他先前的随口一言。

不过既然现在这位已经问了,他当然是无有不答:“你说那件事啊……当时我想实现的,现在不是已经在达成了吗?毕竟那位‘难如登天’的天空,此时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今天薄光话里的笑意从来未散。

连带着向来冷漠的埃也笑得太多了。

“是么……”还是和先前落下糖果雨时一样的低笑。这一瞬埃粗糙的指腹自脖颈移到薄光眼下,尔后缓缓划过了后者右眼下那道振翅欲飞的羽纹。

再然后,只见他在薄光眼尾处顿住,最终以那足以撕裂任何猎物的指尖挑起了后者眼上的骨制面具。

于光线再度落入眼中的那一秒,薄光听到这位背对天空的神明就这么嗓音低哑地朝他笑道:“——你渴求的是我啊,薄光。”

这么说倒也没错。

所以闻言的瞬间,薄光很自然地接话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因为我一直在像爱着自己一样爱您啊。”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让埃已然要落到他唇上的吻骤然停滞,就连先前的低笑也逐渐隐没于那双晦暗的金眸里。

天空阴晴不定,只一瞬就是风雨欲来。

“……像爱自己一样爱我?”这不是埃第一次重复薄光的话,却是最慢也最听不出情绪的一次。

庆典上的雨在夕阳下又汹涌了几分。

但这一次却并非什么糖果雨,而是真真正正的、几欲淹没尘世的暴风雨。

就在冬日的暴雨落在薄光眼下的刹那,埃缓缓垂下金眸,一寸寸锁定了薄光那双从无意乱情迷的眼:“所以是上万片羽毛,所以是人世百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神眷者可活数百年,大祭司能活上千年。

而薄光自最初便只许了他一万片羽毛,三十年的光阴。

在他遗憾于鹰羽轻薄鹰羽稀少时,他的鹰隼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永远。

这一瞬,埃忽然又笑了。

这一次是他最常有的嗤笑。

因为这一年里他的确可笑。

他确实偏好猛禽,尤其是鹰隼。但同为鹰种,他最偏好的从来不是苍鹰,而是能悄然落于掌间的雀鹰。

只是那年薄光献上了那件青花瓷,只是薄光想做那展翅欲飞的苍鹰,于是苍鹰便自此成了他的最爱。

念及这只小鹰想在天空下翱翔的愿望,每一次鹰羽献上的刹那,他都强忍着未曾去触碰他指间的雏鸟。他以为他在欣然熬鹰,可到头来,那只鹰隼从来都没想过停留在他的掌心。

薄光自诩苍鹰,又称他为驯鹰者。

可时至今日,被驯的是谁?被狩猎的又是谁?

念此,埃真的低笑出了声:“薄光,你真敢啊。”

原来在他想用一年熬成这只苍鹰时,他早已被后者熬了近二十年的光阴。

夕阳沉没的刹那,雷霆终于响彻天际,浮泛的电流就此肆意奔腾在雨幕之中。

先前甜腻的糖果气早已随着天空之神的离去而消散得一干二净。如今留在空气里的只有他身后的墙面上,那被暴虐的电流灼烧后的、挥之不去的硝烟气息。

天幕上的薄光只是在骤凉的温度中,垂眼注视着暴雨下已然空无一人的街道。尔后只见他撩起眼皮,和倚在檐角下正兴致盎然地看戏的薄星对视了一眼。

暴雨模糊了前者的表情。

最后留在薄星记忆里的,只有视野里一闪而过的雷霆。

这时候天幕外的薄星哪怕再看不懂气氛,也不可能大吵大闹地质问那天薄光为什么要将自己劈得失忆。

别说薄光将雷电控制得十分精准,半点多余的记忆都没有影响。就算薄光当时真把他劈成了个傻子,现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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