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昆仑的黄昏
以一种更高维度的“真实”，去否定低维度“虚假”的存在。
归墟的守护大阵，在它面前，恐怕真的……只是一个蛋壳。
“准备好，欣赏一场盛大的烟火了吗？”
萧羽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萧清雪的脑海中响起。
“你的族人，你的神。”
“下一站，就到。”
话音落下。
他那汇聚了无尽深渊之力的手，对着前方的虚空，猛地一拳轰出！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只有一片纯粹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片空间，如同被滴入浓墨的清水，瞬间被染黑。
然后，那片漆黑的区域，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寸寸碎裂！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哀鸣，响彻天地！
蛋壳，碎了。
归墟之境的万年仙气，在这一刻，被染上了味道。
那是铁锈与腐朽混合的味道。
是深渊的呼吸。
当萧羽那一拳轰碎空间壁障时，整个昆仑洞天都为之哀鸣。
天空不再是澄澈的琉璃色，一道漆黑的、如同伤疤般的裂口被粗暴地撕开。
纯粹的黑暗，不含一丝杂质，如同浓墨滴入清水，从裂口中疯狂涌出。
那不是能量，不是物质，而是一种“否定”。
它否定光明，否定生机，否定所有既定的法则。
仙气在接触到黑暗的瞬间，便发出“滋滋”的声响，被分解，被吞噬，化为虚无。
悬浮的仙山，其上的灵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灰败的黑色粉末。
灵泉瀑布凝固，变成了一条条扭曲的黑色晶体。
“那……那是什么！”
诛魔殿广场上，一个年轻的萧氏弟子指着天空中的裂口，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他从未见过如此污秽、如此邪恶的东西。
“是深渊！深渊之力入侵了！”
“怎么可能！守护大阵呢！万年不破的上古仙阵呢！”
恐慌如同瘟疫，在数千仙人中迅速蔓延。
他们引以为傲的屏障，他们安逸万年的家园，就像一个脆弱的鸡蛋壳，被人从外面，一拳砸碎。
“结阵！快！结‘周天星斗大阵’！”
萧问天须发狂舞，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终于明白，天机璧上的裂痕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入侵。
这是末日。
数百位修为高深的长老与弟子应声而动，他们飞上高空，按照玄奥的方位站定。
法力涌动，一道道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在归墟上空交织成一片巨大的星图。
星图之中，星辰流转，散发出浩瀚、神圣的气息，试图将那道漆黑的裂口重新封堵。
然而，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脚步声，从裂口中传出。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整齐，汇聚成一股撼动灵魂的恐怖鼓点。
一只狰狞的、由纯黑晶体构成的利爪，从裂口中探出，扒在了空间的边缘。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成千上万的晶体怪物，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蝗虫，密密麻麻地从那道空间裂口中涌出！
它们无视了周天星斗大阵散发出的神圣光辉，那光芒照在它们身上，甚至无法留下一丝痕迹。
它们踏上了归墟的土地。
“咔嚓。”
第一只怪物踏碎了一块铺地的白玉。
这声轻响，成了战争开始的号角。
“放肆！区区魔物，也敢踏足仙土！”
一个站在阵法边缘的年轻弟子，脸上满是高傲与愤怒。
他是族中最出色的天才之一，年纪轻轻便已是元婴修为，未来不可限量。
他不能容忍这些肮脏的怪物，玷污他心中的圣地。
“看我‘紫霄神雷’，净化尔等！”
他单手掐诀，天空中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应声劈落，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精准地轰向最前方的一片怪物。
“轰——！”
雷光爆闪，紫电狂舞。
被雷霆击中的那片区域，瞬间被夷为平地。
数十只晶体怪物，在紫霄神雷之下，化作了漫天飞溅的黑色碎块。
“哈！不堪一击！”
那年轻弟子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什么深渊怪物，不过如此！”
他身边的其他弟子，也纷纷松了口气，脸上的恐惧被重新燃起的傲慢所取代。
“就是，在昆仑仙境，岂容这些邪魔外道撒野！”
“师兄威武！”
然而，他们的笑声，还未落下，便僵在了脸上。
更让他们肝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劈成碎块的黑色晶体，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地上蠕动，汇聚。
一块块碎片重新拼接，组合。
转眼之间，数十个全新的、只是体型稍小一些的晶体怪物，重新站了起来。
它们空洞的眼眶中，红光闪烁，齐刷刷地，看向了天空中的那个年轻弟子。
“这……这不可能！”
年轻弟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的紫霄神雷，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之一，足以让同阶修士灰飞烟灭。
可对这些怪物，竟然……毫无用处！
不等他反应过来。
“嗖！嗖！嗖！”
数百只怪物，突然动了。
它们后腿弯曲，猛地发力，如同数百枚黑色的炮弹，从地面冲天而起，直扑那个年轻弟子！
“护驾！快护驾！”
他惊恐地尖叫起来。
他身边的几位同门立刻祭出法宝，飞剑、宝印、铜钟，化作流光，迎向那片黑色的“炮弹雨”。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那些无往不利的法宝，在撞上晶体怪物的瞬间，竟如同撞上了世间最坚硬的神铁。
飞剑被崩出豁口！
宝印被撞得光芒黯淡！
铜钟上，甚至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而那些怪物，只是被撞得稍稍停顿，便用它们那锋利的晶体利爪，撕开了法宝的防御。
“啊——！”
一声惨叫。
一只怪物突破了防线，它的利爪，轻易地撕开了一位弟子的护体罡气，从他的胸膛一穿而过。
那弟子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恐与不信之中。
他低头，看着那只穿透自己身体的黑色爪子。
他看到，黑色的晶体，正以那只爪子为中心，飞速蔓延。
他的仙体，他的元婴，他千辛万苦修炼来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污染，被同化。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两点猩红的光。
“不……”
那个天才弟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弟，在自己面前变成了怪物。
然后，那只新生的怪物，转过头，用那双猩红的眸子，看向了他。
恐惧，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转身就想逃。
可已经晚了。
更多的怪物，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咔嚓！咔嚓！”
那是护体法衣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
那是天才陨落的惨叫。
他被数十只怪物按在空中，锋利的爪子，撕扯着他的四肢百骸。
金色的仙血，如同雨点般洒落。
这一幕，太过血腥，太过残忍。
彻底击碎了广场上所有年轻弟子的心理防线。
这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诛魔”。
这是一场……**。
“稳住！全都给我稳住！”
萧问天目眦欲裂，他怒吼着，强行稳定住即将崩溃的周天星斗大阵。
“所有长老听令！催动本源，以星辰之力，碾碎它们！”
数十位长老不敢怠慢，纷纷喷出一口本命精元，融入上空的星图之中。
“嗡——！”
星图光芒大盛，一颗颗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星辰，从星图中脱离，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向着地面那片黑色的海洋，狠狠砸落！
“轰！轰！轰隆隆——！”
整个归墟之境，都在这恐怖的撞击下剧烈颤抖。
大地被砸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巨坑，成千上万的怪物，在星辰的撞击下，被碾成最原始的晶体粉末。
这一次，它们没能再重组。
星辰之力中蕴含的法则，暂时磨灭了它们重生的能力。
一时间，攻入归墟的怪物大军，被清空了近五分之一。
“有用！”
“太好了！长老们威武！”
幸存的弟子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萧问天的脸色，却没有半分缓和。
他死死盯着天空中的空间裂口。
因为，更多的怪物，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涌出。
仿佛无穷无尽。
而且，周天星斗大阵虽然威力巨大，但消耗也同样恐怖。
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去了长老们近三成的法力。
这样下去，他们根本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那漆黑的裂口中，缓缓传出。
“烟火，不错。”
“可惜，太吵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身影，从裂口中，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
黑衣，黑发。
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邪异。
一双猩红的眸子，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数千仙人，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群……死物。
正是萧羽！
“孽畜！”
萧问天在看到他的瞬间，双眼瞬间赤红，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
“萧羽！你这个被家族放逐的孽种！竟敢勾结深渊，背叛血脉，屠戮同族！你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杀意。
“同族？”
萧羽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不，不。”
“我母亲被你们赶出昆仑，在凡间受尽苦楚，病死在冰冷的土炕上时，你们在哪？”
“我被视为不祥，从小受尽白眼，挣扎求生时，你们又在哪？”
“现在，你们跟我谈同族？”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寒意。
他猩红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长老的脸。
“我记得你，刘长老。当年就是你，主张将我母亲逐出家族，说她玷污了萧氏高贵的血脉。”
被点名的刘长老，脸色一白。
“还有你，王长老。我母亲跪下求你，让她留在昆仑当个杂役，你却一脚将她踢开，骂她是凡间的**。”
王长老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萧羽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萧问天的身上。
“还有你，我‘伟大’的族主，我的……外公。”
“你亲手废掉了我母亲的修为，将我们母子，像垃圾一样，扔进了凡间那个泥潭。”
“现在，你有什么资格，以长辈的身份，来审判我？”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问天的心上。
萧问天脸色铁青，怒喝道：“一派胡言！你母亲私通凡人，诞下你这个身具深渊气息的孽种，乃是家族奇耻大辱！老夫当年只是执行族规，何错之有！”
“错？”
萧羽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悲凉。
“哈哈哈哈！最大的错，就是你们的无能和虚伪！”
“你们守着这个小小的洞天，自诩为神明，却连正视深渊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所谓的‘高贵血脉’，在我看来，孱弱，又可笑！”
话音落下。
他不再废话。
他只是轻轻抬起了手。
对着天空那片巨大的周天天星斗大阵，虚虚一握。
“法则·剥夺。”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
瞬间。
那片由数百位仙人合力构建的星图，猛地一滞！
所有流转的星辰，在这一刻，全部静止！
组成阵法的长老和弟子们，骇然发现，他们与阵法之间的联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更高维度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他们体内的法力，变得死寂，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怎么回事！”
“我的法力！我的法则感悟！都消失了！”
恐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就像被拔掉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瞬间从高高在上的仙人，变成了手无寸铁的凡人。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萧羽的声音，如同神祇的宣判。
“在这里，我，就是唯一的法则。”
他手掌握下。
“碎。”
“咔嚓——轰隆隆！”
天空中的周天星斗大阵，那汇聚了昆仑数千年底蕴的守护大阵，如同一个被捏碎的玻璃制品，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化作漫天璀璨的光雨，洒落而下。
“噗——！”
主持阵法的数百位仙人，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高空中坠落。
不堪一击。
……
长安废墟。
镜子前。
程咬金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看着镜中那如同神魔一般的萧羽，看着那些传说中的仙人，被他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易击溃。
希望？
那是什么东西？
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的心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
而他旁边的萧清雪，却截然不同。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萧羽，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燃烧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光。
“剥夺法则……定义法则……”
她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才是‘君主’真正的力量！”
“不是去遵守规则，不是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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