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快意恩仇。
叶起闯荡江湖七载,专注于快意恩仇,活得极为潇洒。
于是单以为江湖后的“儿女”二字,指的不过是江湖中的男男女女,也就不曾明白儿女情长怎会令大侠气短。
因为离开薛文慕,她走得十分痛快。即使难过,却也能喝顿酒后立即生龙活虎。
但在此时此刻,在天山,在手被那人牵着,在心底浮现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答案时,她气短了。
死对头是什么?
是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她都一定要赢过的人。
即使流着血断了手,也一定要将那人打倒在地,然后狠狠嘲笑。
十九天前,这个人是裴序。
生死之交又是什么?
是同甘共苦,是宁可自己死也一定要救对方。但因为双方都是这般想着,所以才能患难与共,同渡生死。
一天前,这个人是裴序。
死对头变成生死之交?
这在各种刀光剑影的江湖故事中,太正常不过。
毕竟相逢一笑泯恩仇,生死之间皆小事。
可她走了这么久的江湖,从未听说过,哪两个死对头会同时坠入儿女情长的网。
输了。
叶起慌张地将目光从那张脸上移开。
她输了。
“嗐!你将人一脚踹倒,他还能过得好吗?哈哈哈哈……”
叶起放声大笑,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心跳声掩盖。
指尖发烫,她下意识想挣开他的手,手指蜷缩的瞬间却又觉得不舍。
裴序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是第一次无法摸透她情绪的迷茫。
正在此时,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山巅巍峨,两旁火红的梅树整齐划一,好像在迎着来客。
火凤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叶起犹豫道:
“你们……还是快走吧。”
“尊上已经疯了。”
这话云鹰说过,此刻火凤再说,便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裴序凤眸微眯,遥望峰顶,淡淡道:“他确实疯了。”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激烈的争吵声顺着风就飘了过来。
“你这个坏男人!没我爹爹好看也没有他温柔,娘才不会……”
“闭嘴!”
火凤脸色一变,转身就往顶上跑。
叶起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乱糟糟的大脑终于清醒,她立即振奋道:“姓裴的!趁武林盟主来之前,速战速决!”
登顶神仙峰,群山一览无余。
峰顶一座小巧奢华的紫晶阁楼,通身琉璃色,在落日下泛着神秘又绚烂的光芒,此刻却无人有心欣赏那份诡丽。
阁楼旁边就是万丈深渊,悬崖边上伫立着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梅树,树沿着断层而生,繁茂的枝叶几乎碰到了云朵。
就在梅树枝头,吊着两个少年。
红艳的花瓣将少年们脸衬得越发苍白,他们被捆了个结实,拴在枝头摇摇欲坠,虽然浑身颤抖,又倔强地咬着牙不发一言,恨恨地盯着梅树另一端的人。
身着绯色华服的高大男子,长发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着,揣手悠哉地坐在枝头。
他晃动着长腿,整棵树便跟着一起晃。
“吱呀”“吱呀”
一个成年人加上两个半大孩子,即使梅树粗壮,也实在经受不住,快要断裂般嘶鸣着。
叶起看到紫晶阁楼的震撼还未消褪,就发现了吊在悬崖上的苗疆少年们。
她心下一惊,刚要纵身飞去,却又猛地停下。
树下站着两个黑袍人,他们气息绵长,下盘极稳,一个手握四五把飞刀,一个背负两把长剑。
这两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满含死气的眼睛,一左一右分站华服男子下方,将能救下少年们的关口堵住,又让人无法靠近那男子。
“魔教影卫。”
裴序说完眸光微暗,将剑上的绸布完全褪去,银光乍现的瞬间,两个蒙面人警惕地看了过来。
叶起本来还迟疑,这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魔教影卫以一当百,是与大内高手齐名的存在。
如果说长老是魔教高手,那么影卫就是站在高手之上的高手。
他们唯教主命令是从,哪怕命令是即刻自裁,也是手起刀落没有犹豫。
可那树上男子下盘虚浮,半点武功没有。别说教主了,连干农活的村民还不如。
影卫为何护着他?
叶起不动声色观察周围,想找找其他的突破口,结果在梅树左侧十步开外的断石上,看到一个红袍女子。
女子迎风而立,面貌清癯,风卷着乌发和红衫飞舞,飘飘欲仙令人生叹,只是她左眼覆着黑布,失去了道骨仙风的韵味,多添几分匪气。
正是莫同尘。
叶起心里一喜,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悬崖边上有点危险,可总不至于每次都掉下去吧?上回是倒霉遇上了宫必行,这次只要能碰到莫同尘的衣角……
突然,温热的呼吸扑在耳边。
“小心为上。”
余光一抹墨蓝色,鼻端飘来雪松香,叶起身子霎时僵住,抿着唇“嗯”了一声。
莫同尘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扫了一眼叶起和裴序就淡淡地移开视线,她看向树上的男人,道:“小宝,别闹了。”
无奈的声音满含疲惫,绯红衣衫的男子动作一顿,腿也不晃了,缓缓转过脸来。
叶起正心乱如麻,但看清那张脸还是不由惊讶。
神偷墨染的脸已经是世所罕见的普通,没想到还有更平凡的。
只看背影,那男子合该是个美人,可当他转过头却难免叫人失望透顶。
他的脸既没有丑得让人印象深刻,也不能美得惊心动魄,五官淡得像是造物主涮完笔墨随手泼的水。
这样的脸,在被通缉的时候十分方便。
因为没有任何画师能画出来,不管他们怎么画,总得感叹一句:还是不够平凡。
但是细看的话,男子的神情又蕴含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即使鬓角花白,眼角有了细纹,那份天真也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
平凡的年轻。
叶起眼神微动,小宝?
他就是秦宝宝?
看来老教主当年是将影卫留给了自己的儿子,而不是新任教主。
秦宝宝掀了掀眼皮,看着莫同尘,脸上闪过浅笑:“贱人养的贱种口无遮拦,凭什么成了我闹?”他眼瞳寒光突现,冷声道,“把孽障给我扔下去。”
场面本就一触即发,话音刚落,所有人倏地离开原地。
蒙面人扬手冲吊着人的缰绳扔出飞刀,莫同尘快得只能看到残影,踏步上前就是一拳。
与此同时,另一个蒙面人蹬着树高高跃起,挥剑砍向缰绳,叶起脚下不停右手猛挥,乌刀骤然闪现挡住那一剑。
裴序凌空向前手腕微抬,寒霜剑银光一闪护住叶起,挡下又一波飞刀。
火凤长鞭飞速甩出,尖声道:“尊上息怒!”
“铮——”“叮铃哐啷”“苍啷啷——”
兵器争鸣,不过一息,所有人又同时停下动作。
“你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竟为了孽种打我。”
莫同尘一拳抵在蒙面人胸前,一手正要去提缰绳,她听了这话抬头看去,霎时一呆。
秦宝宝的脸上出现一道极浅的伤痕,不知是混乱中的飞刀,还是树枝划地,伤口溢出血珠,凝成一串。
他擦了把脸,望着指尖的鲜红若有所思,而后站起身,梅树因这个动作摇得厉害,缰绳似断未断。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仿佛呼吸一重都能把绳子吹下去。
只有秦宝宝毫不在意,慢慢地环视四周。
娘亲留给他的人一个正被两个丑八怪一刀一剑架住,另一个被她锁住了命门。
火凤的长鞭卷在贱种的脚上,显然是想救他们脱身。
没有人在乎他。
感受到秦宝宝的目光,火凤脸色一僵不敢再动,勉强笑道:“尊上,为了你身上的蛊,也不能杀了他们。”
秦宝宝满不在乎笑了笑,低声道:“我是死是活也无人在意,还解蛊干什么。”
就听一声轻叹,莫同尘柔声道:“小宝,脸上痛不痛?你先下来,也别说这样的话,我会伤心。”
秦宝宝面无表情:“伤心?他死了你才会伤心,孽种还没死你就已经伤心了。”
连日的苦口婆心赌咒发誓毫无用处,莫同尘终于忍不住带上了怒气。
“你到底要如何相信,这两个孩子不是我生的。我和你整日睡在一处,哪有时间去生孩子?!”
“不是你生的,但是他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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