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翻进自己那方小院时,天边已泛起极淡的鱼肚白。

她反手合上门,背靠着冰凉木门缓缓坐下。夜行衣上沾着薄薄一层灰,她也顾不上拍,只仰头缓了口气。

歇了片刻,她才扶着墙站起身,点亮桌案上那盏旧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昨夜留下的纸条依旧摊在桌面。她提笔蘸墨,就着微弱的光继续写下去。

“凶手行事极为冷静,取心时手法利落,不见半分迟疑,足见性情冷漠,视人命如草芥。将心脏轻置入瓷瓶,隐隐透出自负,仿若享受此间过程。唯触碰布偶时有片刻停滞,或许是曾经受过与孩童或玩偶相关之刺激,才在作案时泄露一丝心绪。此外,其人对人体脏腑位置极为熟悉,应略通医理,或有剖验之经验。左肩旧伤似为常年劳损所致,平日或许常做力气活,家境未必宽裕。”

写完,她将纸仔细折好,塞入枕下。这才脱下夜行衣躺下。合上眼,孩童胸前那道伤口又浮于眼前。她在榻上翻来覆去,直至天将亮透,才勉强合眼。

次日清早,颜姝强打精神,往裴衡院中请安。早饭已布好,清粥小菜并几样细点,她却食不知味,神思恍惚。

“啪嗒”一声,筷子夹着的青菜滑落在桌上。颜姝回神,见自己竟把菜往鼻子方向送了半寸,脸颊瞬间发烫。

对面的裴衡放下汤匙,目光淡淡地扫过她:“饭菜不合口味?还是昨夜做贼去了?”

这话正戳中要害,颜姝手一顿,干笑两声:“公子说笑了,许是今早起得急,还没缓过神。”心里却暗自嘀咕,昨夜翻人院墙、查探凶案现场,倒真算半个“贼”了。

裴衡没再追问,端过一旁的药碗。刚喝了两口,他手微微一松,碗勺“当啷”一声往地上坠去。

颜姝几乎是本能反应,手腕一抬,精准握住了勺子,动作流畅得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裴衡目光在她指间停留一瞬,才淡声道:“手倒快。”

颜姝讪讪递回勺子,正欲缩手,却听裴衡低低咳嗽两声,气息微乱。她下意识脱口:“公子似是肺经不畅,晨起的川贝雪梨羹不妨多用半碗,能润气。”

话音落下,二人皆是一静。

裴衡眼睫微动,并未接话,却也没推拒。颜姝起身盛了一碗温羹搁在他面前。他静默片刻,终究是接过,小口饮下。

之后用饭时,裴衡再未开口,目光却不时落向颜姝。

那视线不似平日全然疏离,添了几分不易察的探寻,偶尔掠过一丝极淡的温和。颜姝被他看得耳热,却也隐隐觉出,与他,似乎比往日……近了那么一分。

用过早饭,颜姝低头收拾碗筷时,仍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背上。

【裴衡好感度+1】

她唇角无声一弯,却又迅速抿住。垂着眼,将碗碟摞好,轻声告退。

刚踏出裴衡的院门,便听见墙角两个洒扫下人压低的交谈声:

“听说了没?城东那孩子……没了!萧将军亲自盯到天亮,什么线索都没发现。”

“岂止!今早凶手还送了信来,满纸嚣张,说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把官差气得当场拍桌子!”

颜姝听后快步回房,合上门,深吸一口气将昨日写就的凶手特征再度展开。

她闭目凝神,尝试将自己代入凶手的视角。一个念头渐渐明晰:凶手行事并非毫无章法。

她铺纸提笔,将几名遇害孩童的生辰一一列出,果然都在三四五月份月出生。

她猛地想起昨夜查验孩童尸体时,指尖触到的耳后青紫。

那淤痕的位置,恰在耳后翳风穴附近。而凶手捂压口鼻的力道,偏偏避开了能令人顷刻窒息的死穴,反倒延长了濒死之苦。

笔尖一顿,她在纸页边缘添上“翳风穴”三字,又翻出先前记下的创口细节。

“左乳下二寸,刃口极准,避脉而过”。

这两处位置,若以经络论,一属手少阳三焦经,一近足阳明胃经,皆避开了脏腑紧要之处与血脉丰沛之地。

凶手不止通晓医理,更精于经络走向。

颜姝暗自庆幸,多亏往日在那梦境之中不曾懈怠,背书研习,如今竟能隐约摸清凶手的路数。

再细想遇害孩童的生辰,三四月属春,对应人体肝脏。

中医有“春养肝”之说,孩童春日肝气渐盛,体质偏阳。

再想生辰,春令属木,对应人体肝经。孩童春时肝气生发,体质偏于阳热。

她心下一凛。凶手所取的心脏虽为人体至要,却暗合“心属火、肝属木,木能生火”的五行相生之理。

若按此推算,下一个目标或许不仅在城南,更可能是生辰在这几个月份、且体质偏热(就是易出汗、舌尖偏红)的孩童。

凶手要的,或许是符合“木生火”五行属性、经络位置精准对应的“完整”心脏,而非随意挑选的猎物。

这等规律藏于经络五行之下,若非略通医理阴阳,常人即便见得伤口与生辰,也绝难参透其中关联。

颜姝心头一紧,急忙提笔在信末添写,字迹因心绪急切而微微发颤。

“凶徒择定目标,非唯地域生辰,更暗合经络五行。生辰属木,孩童体质偏阳为木盛,伤口与捂压位置皆避经躲脉,取心应是求“木生火”之相。下一处或在城南,且需重点排查四月生辰、体质偏热之童。”

颜姝一咬牙,决心赌一把。

她展纸研墨,以匿名落笔,将凶手的特征、行事规律逐一写明,更直言下一处或为城南。笔锋一顿,又于末尾添上一行。

“萧将军威名远震,若肯亲赴城南布防巡视,必能震慑凶徒,护佑百姓周全。”

她知唯有如此暗捧,才能令官府真正看重这封无名之信。

待墨干,她仔细折好信纸,收进袖中。

入夜后,她悄声绕至官府衙门外,四顾无人,便将信从门缝轻轻投入。旋即转身隐入夜色,裙摆拂过石阶,无声无息。

衙役清晨在门缝中发现那封匿名信,不敢耽搁,立刻呈到了钦案司主事手中。

主事展开信纸,见字迹潦草却并无落款,再读内容,竟涉及“经络五行”、“木生火”等玄妙之说,不由得眉头紧皱。

身旁一名官差也凑过来瞧,随口附和:“大人,凶手还没踪影,倒有人未卜先知来指路了?保不齐是哪个闲人编造出来搅混水的。”

正议论间,萧策一身未卸的银甲踏入衙内。

他彻夜守在案发现场,眼底泛着淡青,神色却仍锐利。见众人正为着一封信争论,他径直伸手取过。

目光扫过纸面,在“萧将军威名远震,若肯亲赴城南布防巡视”一句上略停片刻,随即凝神细读信中关于凶手的推演。

“左肩旧伤、略通医理”、“专取三四五月生辰、体热属木之童,以求木生火之象”……字字句句,竟都与先前难以串起的线索隐隐吻合。

“不是胡言。”萧策抬眼,“信中提及凶手左肩有损,昨夜我验看那老仆颈侧伤口,见其走势左低右高,正是左肩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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