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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形窥影,请映出不可见之物,真容具现!」

朔也念出真言,一层薄纱一般的雾感浮现在符阵中,慢慢凝聚成纤长的鸟型。

看来这个东西多半是消失在屏风中的白鹤,朔也思忖着,问道:“就是你和秋山紬缔结了契约?”

薄薄的云烟微微涌动,白鹤形的鸟缓缓点了点头。

“你们的契约并未成立,你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回到你原本所在之处吧。”

云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离开?”朔也皱眉。

云鸟再次摇摇头。

所以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朔也想了想,终于觉察到异样,“你不会说话?”

就连妖怪的语言都不会说,但又有清晰的意识,难不成还是一只哑巴妖怪?

“铃木,朔也。”

站在符阵中的秋山紬突然说出了朔也的名字。

朔也对上她的视线,顿时发现此刻占据着女孩身体的并不是秋山自己的意识。

“你想做什么?”朔也防备地问道。

秋山静静地看着朔也,慢慢向着朔也伸出双手。

朔也没有察觉到恶意,他看向一旁的的场静司,对方冲他点点头。

于是朔也不再犹豫,他伸出双手,和秋山的手握在一起。

眨眼之间,朔也便身处一片缥缈的云烟之中,脚下传来溪水流动的声音,他低头,发现如水般的质感已经淹没了脚踝。

「抱歉,除妖师,只有这样我才能与你对谈。」

一只白鹤从云烟之中走出,它看着朔也,像人类行礼一般低了低头。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可以离开秋山吗?”

「我想离开,但这孩子已经让我无法离开了。」

“为什么?”朔也怀疑地打量着它,“她向你许下的祈愿是让她变得完美,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祈愿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无法达成的。”

「我知道。」白鹤点点头,「我没有和她缔结契约,只是她那样以为。」

朔也双手环胸,眼神不善,“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帮她,像帮我的主人那样。」

白鹤突然煽动翅膀,云烟顿时稠密得如同云朵。

朔也警惕地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已到了另一个场景里。

*

这里是一座典型的日式庭院,一只白鹤正在庭院里散步。

“庆云狩,你今天也很悠闲呢,真羡慕啊!”

说话的是站在外廊上的青年,他看着白鹤,很是喜爱。

白鹤很快便走到青年身边,看着对方在外廊边上放下新鲜的荸荠,满意地吃起来。

“庆云狩,你想去京都吗?”

青年一边给白鹤喂食,一边憧憬地说道:“据说本家的人现在正在聚乐第侍奉关白大人,真了不起啊!如果这次能被本家选中,我就可以去京都了,父亲大人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白鹤抬头看了看他,用喙亲昵地顶了顶他的手。

青年赶紧把袋子里的荸荠都倒了出来,摸了摸白鹤的羽毛,笑道:“白鹤是吉祥的灵鸟呢,请庆云狩赐我吉兆吧,如果被选中,我就带你一同去京都!”

随着白鹤清亮的鸣叫,画面转换,这次是在杂乱的和室里,青年正趴在地上,给铺在地板上的屏风专心绘画,精美的花鸟渐渐跃然纸上。

画面再次转换,则是青年带着白鹤驾车远行的场景。

朔也作为旁观者,突然隐隐预感到了这位青年未来的遭遇。

青年到了京都,顺利成为了本家的画师,他的画受到当家的赞扬,一时间风头无量,就连关白大人听闻后,也给他赐下了赏赐。

然而,这样的起点却并未点亮顺遂的人生。

随着岁月流逝,青年的灵气在日复一日的绘画中渐渐凋零。

从青年到中年,他的画技愈发娴熟,但不知为何,完成的画作却越来越平庸,甚至到了连新加入的年轻画师都能随意点评的地步。

数十年如一日不敢放下画笔半刻,这样的勤奋辛劳并未换得丝毫寸进,曾经的年轻人在一次次的否定和讥讽中变成了落魄的画匠。

他开始怀疑自己,然后渐渐笃信自己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庸才,最后,他疯狂地诅咒起那曾昙花一现的天赋。

“那不是天赋……那是狩野家的诅咒!!”

“庆云狩,你给我的从来不是吉兆……对,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终于,他疯了。

在疯了之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入,自己却日夜不眠地画起了屏风。

来给他送餐食的仆人敲不开门,只能听见他在房中反复说着种种诡异臆语,有时甚至发出可怖的嘶吼和哭嚎声。

“他已经彻底疯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尽快将他移出本家吧,以免惹怒当家。”

就在其他同门考虑如何善后时,一个夜里,画师所在的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人们扑灭大火后,发现了画师和白鹤被烧毁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尸骨,而就在这个本该一切都被焚烧殆尽的地方,一副完好无损的屏风安稳地坐落在灰烬中。

所有看见这座屏风的人都被震慑了,不只是因为它诡异地在大火中幸存,更因屏风上的画作本身。

落魄的画师不知从何处弄来这么多金箔和昂贵的颜料,又不知从哪处得来的惊人灵感,竟绘制出这样一幅豪壮雄浑又华丽到处处透着诡异肃杀的花鸟巨作。

这样一幅来路离奇、具有传奇性的摄人之作,即使无比诡异,即使有着不详的气息,也令人不由自主地迷恋。

画师和他的爱宠白鹤被草草安葬,而他用生命做祭品换来的画作却被当权者轮番争夺,不知这样的结局画师是否满意呢?

这座屏风在漫长的岁月中四处辗转,最后终于流落到一处私人艺术馆。

一个午后,濒临崩溃的少女走进了这里,来到屏风前,长期学画的少女被屏风画作所震慑,她在每一处线条里、每一处颜色中都感受到自己可能永远难以达成的完美。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如果平庸的我能拥有这样的天赋该多好啊!”

“真美啊……据说白鹤代表吉兆,我今天看到这个,是不是正是一种吉兆呢?”

“若你真是灵鸟,就帮帮我吧!求求你……”

“让我变得完美吧!”

*

浓稠的白云有变回了之前朦胧的云烟,朔也再次回到最初的幻境里。

他看着白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帮你的主人留下了画作,但你帮不了秋山紬,就像你也帮不了你的主人一样。”

白鹤默默看着朔也。

「我,无法拒绝。」

他陪伴了主人一生,主人被困在了命运里,它也同样如此。

它无法不去救主人,无法不去救那幅画,也无法不去救和主人有着一样渴求的少女。

朔也暗暗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不能离开?”

「我被她吞噬了一部分,所以困在了这具躯壳里。」

朔也吓了一跳,很是惊诧,“你,一个妖怪,被人类吞噬了?!”

白鹤点点头,云烟彻底散去,显露出它身后的样子。

巨大的少女面具伸出如菌丝般的‘触角’,附着在白鹤身上,相连之处渐渐融为一体。

朔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有着非常强大的执念,像主人一样,也许正是这一点让我迷失在这里。」

“这样诡异的事情……”朔也皱起眉。

「我知道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但需要除妖师的帮助。」

朔也怀疑地盯着白鹤。

这个妖怪不会在故意欺骗他,好借他的手彻底把秋山吞噬掉吧?

「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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