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黄志一家会没事?

“你详细说说。”赵青觉得惊奇,“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黄鹏一家死了,你家却没事?”

要说偷黄毅养猪场的猪,这两家都偷了吧?

黄志的眼神突然闪烁,躲闪着不去看霍张的眼睛:“警官,外面冷,进来说吧。”

自从昨夜大雨,黄冥村的气温在一夜之间降低到最低,仿佛直接越过深秋跨入寒冬。

黄志裹着厚厚的棉服,整个身体佝偻着缩成一团。脸上和脖子上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冻伤,伤势严重到覆盖右侧的脸颊。那一个巴掌大的黑紫色血性水疱里充满了浑浊的组织液,仿佛一被戳破了就会冒出黑水来。

几人跟着黄志进了他家,黄志的老婆和孩子似乎被吓得有点精神异常。

他们看到陌生人进来,跟受惊的耗子似的呲溜窜进房间。就躲在窗帘后面或者门后面偷窥着他们。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藏在窗帘和门缝的缝隙之中,布满血丝,瞳孔也缩小得只有绿豆大小。

……跟老葛媳妇初期版本有点像。

不得不说,木讷的表情搭配这种布满血丝的绿豆四白眼,这么死死盯着他们,确实有点渗人。

易礼扬了扬眉,目光扫向不远处的猪圈,里面果然一头猪都没有了。

进了屋,房间里充斥着那股难闻的刺鼻性味道。仔细观察,地面和桌子凳子上也留有很浅的粘液痕迹。

黄志招呼大家坐下,不过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坐。

“警官们不坐吗?”

黄志此时的笑容很古怪,那种神经质抽搐一般的皮笑肉不笑。他努力地将嘴角往脸颊两侧拉,但肌肉却像是不受控制地往面中挤着,显得局促又诡异。

“不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去黄宝家,简单了解情况就走。”

黄志立即就急了:“可警官,我家的事还没结局呢!老二一家昨夜全死了!死得那么惨,这难道不算一起大案吗!你们为了一个黄玲花都那么多人来查案,现在死了四个难道就能不管吗!”

“听你的口气,似乎对你妹妹的死不以为然?”

易礼似笑非笑,愤怒的黄志瞬间噎住。

他瞪圆了眼睛,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神经质地颤抖着。似乎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有问题,狡辩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条人命是命,四条人命也是命啊!这位警官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找我的茬儿?”

“我并非是要找你的茬儿,而是你的态度太奇怪了。”易礼很擅长应付这种无赖,“我刚才说黄玲花死了,你作为哥哥不仅不惊讶,也不反驳,看来,你早知道她死了。”

“我!”

黄志咻咻地喘着粗气:“她都半个月找不到人了,我猜测她死了有什么不对?”

易礼跟故意找他茬儿似的,说一句话就挑一个刺。激得黄志额头的青筋暴突,脸都气紫了。

他还想狡辩,但易礼却不给他机会:“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已经不是查案的事了。黄志,你也别跟我们装相。你再装下去,村子里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黄冥闹鬼的事,你也别假装不知情。这短短两天死了十几个人,再不说实话,大家都玩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黄志瞪着血红的眼,死不承认:“你们是警察,要相信科学,怎么也信这种鬼话!”

“现在这些是鬼话吗!这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易礼怒斥他:“黄毅已经死了。然后是黄鹏一家,黄宝一家。现在你们黄家可就剩你一家还活着。黄志,你可想清楚了。藏着掖着,它今晚是会去找你?还是找我们?”

黄志像一只被逼到死角的愤怒青蛙,眼珠子都要充血了。

“我告诉你黄志,不是只有你是聪明人。”

易礼威胁的模样吓得一旁赵青都不敢说话。他刚想拉住易礼叫她冷静,别激怒NPC,却被一旁霍张给无声地拦住。赵青于是疑惑,霍张却摇摇头,示意他别打断。

“你想拿我们这群警察替你挡事,但你也不想想冤有头债有主。再说,就算我们替你挡了今晚,那明晚呢?后天呢!你们难道不想活到后天了?”

说着,易礼又缓和了态度,拍了拍他道:“实话告诉你吧,养猪场后头那口水井上的石头被人撬开了。后山的土屋也被人翻了个遍。这场大雨降下来,整个村子就成了困兽之地。村子里的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你有时间在这算计我们,不如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水井的石头被撬了?谁干的!”黄志只听到‘水井’,‘小土屋’,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整瑟瑟发抖地抓着头发腿软地蹲下去:“完了,都完了……”

“人还没死,就总得想办法,说不定逃过一劫呢?你说是不是?”

易礼跟个鬼似的,不停在黄志耳边恶魔低语。

黄志额头的青筋越鼓越高,像有虫子在血管里钻。右侧脸颊那充满浑浊组织液的黑色血性水疱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游动。心理防线层层瓦解,终究是开口说了实话。

“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玲花她太倔了。是她先对兄弟们不义,我们才不得不想办法自救。”

黄志鬓角的肌肉滚动着,青筋一跳一跳的:“老娘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过去兄弟们犯了错是没错,可她把我们几个弄死也换不回老娘的命啊……你说是不是?”

提到黄玲花和寡母,黄志眼中丝毫没有悔过之意。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谁回会想到人饿一晚上就真的能饿死呢?”

“可玲花不管,道理说不通,兄妹情也不认。非要我们四兄弟为老娘赔命!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我们几兄弟都去吃枪子吧?你们说是不是?杀人的主意是老大拿的,他说只要把玲花给做了,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黄志申辩道:“而且我们当时也犹豫过的!是她先拿刀砍我们,我们被逼无奈只能反杀。砍玲花脑袋的是老小,老小从后面偷袭。分尸是老大分的。我跟老二就是帮忙,我们顶多算帮凶。”

黄志这时还不忘给自己脱罪。那双咕噜噜转动的眼珠子一边说话一边紧紧盯着在场几人的脸色,生怕他们会突然对他动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

霍张假装没看到他的小动作,问道:“这件事我们早就查到了。我们不负责审判你,审判你是法律的事。你只需要说实话。告诉我们,昨晚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黄毅先去找徐翠平而不是你。”

“我……”黄志吞吞吐吐,始终说不出口。

易礼与霍张对视一眼,准备掉头就走。

“哎等等!我说。”眼看警察要走,黄志急了:“我昨天将偷来的猪都赶到了隔壁去。天黑之前又去养猪场把老大藏起来的值钱玩意儿给拿了,全埋在老二家的院子里!”

竟是这个原因!几人都诧异了。

“你们不知道,老大是个抠到骨子里的守财奴!他的钱,谁也别想沾!”

黄志提到黄毅还一脸的恶意,干巴巴地咽口水道:“从小老大就是这个认钱不认人的德行。谁敢趁他敢占他便宜,他就能提刀去杀人。我琢磨老大既然因为几头猪就砍了老二的脑袋,我把他全部家底都埋去老二家,他肯定会追着老二一家杀,就顾不上我……”

事实证明,他猜的一点没错。

昨晚他一家听到隔壁的惨叫,就躲在屋里没出门,老大也没来敲他的门。

易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黄玲花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玲花我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如果不是真没头绪,他根本不会送上门来求助警察,“玲花那死丫头性格狠辣,除了老娘,她谁都不放眼里!嫁到城里以后,兄弟几个更拿捏不了她!”

黄志急得双眼血红,极懂得唾沫横飞。

他其实还是有些实话没说。比如当时杀人和分尸他确实没亲自动手,但人死之后,老大怕他们会遭不住警察盘问招了,就逼着他们兄弟每人都剁黄玲花几刀。他动手的时候,玲花的尸体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于是就往她肚子上割了几刀,还把肠子扯出来。

如果玲花回来找他报仇,会不会也把他的肠子给生生扯出来?!

想到这,黄志不禁打了个寒颤。

“警官,你们一定要救我啊!求你们一定救我!!”

黄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若不知道这些事,恐怕还以为他是什么可怜又无助的乡下老农民。尤其这一脸冻伤加黑瘦的脸颊。不过在场的几人,可没人同情他。

黄家四兄弟就算是死了,那都是活该!

霍张安抚了黄志几句,许诺去黄宝家后再做决定。就没再多逗留。

“走吧,去黄宝家。你要一起吗?”

黄志头摇得像拨浪鼓。

笑话!黄玲花才端了黄志一家,说不定还藏在黄宝家里呢!他过去,那不是送死么!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黄志家的院子,易礼感觉到一股阴森刺骨的寒意席上后颈。

四周的温度迅速下降,强烈的危机直觉让她的头皮也在一瞬间炸开。目光扫向旁侧的墙壁,没有东西。扫向门口,没有东西,扫向天花板……她呼吸一滞。

斑驳的天花板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鲜红的畸形血手印。血迹的痕迹不断像手印的外轮廓晕染,墙角连日暴雨形成的水痕逐渐被染红,空气里多了一丝血腥气。

冷汗一瞬间濡湿手心,易礼悄无声息地抽出了柴刀,吓了赵青一跳。

“滴答,滴答。”

“滴答。”

“滴答。”

……

“什么声音?”

“易礼姐,你怎么了……”

赵青疑惑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黄志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他手搭在易礼的肩膀,指骨一收紧,剧烈的颤抖起来。

正对面的黄志脸上,忽然多出几道新鲜的血痕。

伤口血肉外翻,鲜红粘稠的血液正顺着血痕缓缓滑落,迅速染红他的眼白,从眼眶垂落到嘴角。而他本人似乎毫无觉察,还一脸渴望地看着几人,嘴巴一张一合:“……怎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我有哪里奇怪吗?”

随着他说话,粘稠的血液滑过下巴,低落到地上,滴答,滴答的砸出血花。

“下雨了吗?这破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一直下一直下!”

黄志似乎觉是有点痒,伸手在脸上挠了一下,“怎么我家楼房也漏水……”

他的话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手指的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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