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便是,怎还恼了。”沉甸甸的莲蓬被抛过来,落在苏叶柒怀里。
她愕然抬眸,就对上萧衍半是嫌弃的神情,漆黑的眸里,冷冽如终年不化的玄冰,彻骨的寒森森外溢,逼退暑气,一路钻进苏叶柒的胸腔肺腑里,乱跳的心也就慢下来,沉下去。
看着手里多出的莲蓬,她有些许茫然,但这份茫然被妥帖地裹在沉静的容色之下。
如同釉色清透的瓷,外壁光润如常,唯有执盏对光时,方见其中细碎的冰裂。
苏叶柒挪动几步,把莲蓬放进木桶里,出声打破这份不适的气氛,“殿下采这么多莲蓬做什么。”
萧衍挑动眉梢,几支莲蓬被掷入木桶,“柒娘当真不察,皇祖母宫中用的香掺了磨成粉的莲子。”
他拍了拍手,重新执起青蒿,长桨在水面懒散划过。
采莲小舟破开荷田,在灿灿霞光里顺着掖湖而行。
苏叶柒靠后坐着,仰望着萧衍的背影孤零零立在舟首,熟练的摆动青蒿浆,“芸妃娘娘出事后,殿下就是这般博取太后照拂吗?”
执浆的双臂微不可察的一滞,萧衍眸色倏的沉暗,默了须臾,才偏首回望,却见女子斜倚船舷,正探出手去拨弄荷盖,舟行荷过,溅起晶莹水珠。
“非也。”他露出得意的表情,“本王自小就独得皇祖母偏爱。”
“为何?”
萧衍却没解释,沉默地执桨破水。
一路沉默。
小舟载着漫天霞色,在碎金粼粼的湖面上犁开一道渐远渐淡的痕,直至湖上风亭畔,青蒿轻磕在栈桥上。
“走咯。”他叩了叩船舷,径自迈上栈桥,在风亭坐下。
苏叶柒跟着迈上栈桥,随至亭阶前止步,“殿下若无事,臣女告退。”
“本王还想再问,柒娘是何人。”萧衍拿起石桌上的酒壶,仰头就饮,“不急,见过苏家人再回本王。”
苏叶柒缄默不言,只转身而去。既然知道了屠杀桃溪村的凶手是何人,她便再不能说出“桃溪村”三个字。
这个秘密该烂在心底。
待苏叶柒身影渐远,黑影倏然掠水而来,及至近风亭时,忽的腾身而起,又稳稳落在亭前台阶上。
“主上。”秦兆抱拳道一声,不待亭内人开口,已大步闯入。
萧衍正单腿屈起靠亭柱而坐,酒壶放在一旁。
他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拨着棋玉手持,看见来人先是一怔,才问:“不是让你回宫吗?”
少年人上前两步,眉眼横着一瞪,“你方才摸她手了?!”
萧衍收起手持,回给他一个白眼。
“还说不是被美色所惑。”秦兆气呼呼在石桌前坐下,“色令智昏!色迷心窍!色衰爱弛!色…色…”
“滚回去念书。”萧衍不耐的扶了扶额,拎起酒壶仰头就饮。
“师兄!”秦兆很是不甘,尚显青稚的脸忿忿:“你当真对她动心了?”
“滚!”萧衍耐心怠尽,眉宇间戾气颇深,酒壶朝着少年重重砸过去,“回去念书!”
“师兄莫要食言,她若再不说实话,我就去杀了她!”秦兆一把接住酒壶,一阵风跑了。
风亭里再次静下来,萧衍独坐许久,忽而缓缓展开手掌,若有所思盯着看了许久。
*
栈桥九曲穿湖,朱栏倒映霞波。
正行间,苏叶柒忽的脚步一顿,前方暮色茫茫处,是当初推胡月兄长落水之地。黏腻的风掠过湖面,满塘伞荷抖动,就像是那夜男人拼命挣扎时荡起的水花。
她犹豫了,绣履停下不再向前半步。
她不怕鬼魅,只是今日在慈安宫听到的旧事扰乱她的心念,撬动她九年时间筑起的坚硬心防。
心中那堵墙一旦松动,铠甲便裂了细缝,便也就软弱几分,骇意趁虚而入,攀上她的指尖。
余霞渐隐,天际暗沉。
深色人影自浮廊折角走来,苏叶柒下意识握住掌心,越握越紧。
“苏女史。”来人渐行渐近,面容逐渐清晰,他在合适的距离停下,抱手见礼温声道:“未承想慈安宫午后一别,竟会于此地重逢。”
“谢少卿?”待看清来人,苏叶柒终于迈出一步,袖中手指松开,掌心一片湿迹,“从掖湖石桥过,返掖庭可近半程。”
她福了福身,“谢少卿怎的在此处?”
谢玉淡淡一笑,“侍卫落水一案虽已宫人认罪,但其供词实在是过于巧合。谢某来这里,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寻得些蛛丝马迹。”
“如此,不扰谢少卿探案。”苏叶柒神色如常,福身一礼后便提步离去,却在与谢玉错身刹那,忽闻身后一声“嫣嫣”。
苏叶柒呼吸一凝,脚下堪堪顿住,她僵硬地站着,慢慢转身,看到谢玉露出温和的笑,“你不记得我了?”
嫣嫣。苏叶柒凝视着数步之外的大理寺少卿,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瞳孔蓦地张大,她再掩不住表面的沉静。
这是苏叶柒的乳名,是钱唐溪州县令苏纹沅的女儿苏叶柒的闺名,但不是她。
那年跟着苏炳昌回到苏家,苏炳昌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是天意,是巧合。苏家旁系苏纹沅幼女不慎溺毙,苏家顺势封锁消息,让她取而代之。
她做苏叶柒的九年里,从未见到过谢玉,和谢玉相识的只能是…
苏叶柒蓦地记起谢玉提审那日,他曾状似无意提及“其母来自钱塘”。只怪当时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