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心事的窈月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在那堆世系名录上,多了一块重重叠起来的布帛。
她的心一提,先是贴在房门上探听门外动静,确认无人后,又将房内仔细翻查了一番,确定多的只有这块布帛。
她拈起布帛一角,抖落,展开,显出上头纵横交错的线条。
窈月凝神看了半晌,直到看到布帛一角上写着的“雍京城图”,才反应过来这画的是雍京城内的各处大小道路。
这是何人给的?给她做什么?怕她在雍京城里迷路?
窈月皱着眉,脑子里只有问题,没有头绪。
“裴濯才叮嘱我别乱跑,这就有人送图来撺掇我出门了。嗬,动作还挺麻利的。”窈月举着图对着窗外的日光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扔在一旁,自己则趴倒在床上。
江郎中说裴濯三日后才能醒,这三日她还是好好待着,别乱跑了。
更何况……
窈月转头看向屋内的一面墙壁,一墙之后就是裴濯的房间,此时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你又在瞒着我做些什么呢?”窈月无声叹气,和这种浑身都是心眼的人相处真是太累了,也不知他是怎么长大的,总不能从娘胎里一落地就是满身心眼的样子吧……
积攒了一整晚的困意上涌,窈月打了个呵欠,闭眼睡着前,嘴里还念叨着:“说去过桐陵,说抱过我……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在窈月记忆里,她被安排去桐陵,除了当小乞丐那段时间,甚少见到外人。尤其是成为“张越”后的前几年,与其说是她在监视张逊,不如说她被时刻监视着。
多半是因为,在她刚认了宁彧“舅舅”和张逊“父亲”的那段时间里,她为了找娘亲闹出了很多事情。一开始,她根本不怕宁彧的恐吓,也不在乎被打被骂被饿肚子,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琢磨怎么逃出去找娘亲。
有一次,她真的成功逃出去了。可不等她欢喜重获自由,就发现外头的每一块石砖每一面墙体都溅满了鲜血,到处都是撕心的哭喊和绝望的哀嚎。
她被吓得慌不择路,跑了许久却依旧跑不散鼻端那股血腥气。她从一个巷口跑过时,听见巷子里传来女子凄厉的呼救声,她本该立即跑远的,但那呼救的嗓音实在太像她的娘亲了,她只犹豫了一息就循着声音跑了进去。
巷尾蹲着两个兵丁,而在他们身下躺着一个披头散发、哭喊不止的女人。当时的窈月并不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是从那女人的哭喊和挣扎中判断,这两个兵丁在欺负人。
她悄声上前,拾起兵丁扔在一旁的刀,没做多想就朝其中一人的咽喉处砍去。随着喷涌的温热,刺耳的尖叫、惊惧的暴喝,她眼前的一切都混乱了起来。
她被另一个兵丁掼倒,后脑着地摔在地上,而后脖子被狠狠掐着拎起到半空,任她怎样蹬踹抓挠,都毫无反抗的余地。
那应该是她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后来发生了什么,濒死的她记不太清了。
混沌中,她的脖子被松开,却没有跌到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怀抱里。
四周顷刻间喧闹起来,嗡嗡作响的噪杂人声里,她只听清了一声独属于少年低涩嗓音的“没事了”。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眼,目光刚触到对方苍白瘦削的下颚时,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再后来她才知道,她之所以能逃出去,是因为这天,宁彧命令所有人出去寻个少年,不论死活。
窈月猛地睁眼,捧着乱如麻的脑子从床上坐起,盯着面前浓墨般的黑,意识到两件事:一是裴濯在她小时候可能的确抱过她。二是裴濯和宁彧十年前可能就彼此见过了。
莫非,裴濯和宁彧在私下也有勾连吗?
未点灯的寂静屋内,突兀地响起“咕噜”两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下床穿鞋。
他人的爱恨情仇先放一边,吃点东西不饿死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窈月推门走出房间,发现已月上中天。
她睡一天了。
窈月在路过隔壁裴濯房门时,停下脚步,贴耳上去听了听,没有一丝响动,连轻微的气息声都没有,像是房中无人。
窈月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正要凑近,透过门缝往里瞧瞧,身后突然响起一句:“做什么呢?”
窈月惊得闪身躲开,定睛一看是周合,捂着胸口呼了呼气:“吓我一跳。”
“二公子交代了,这三日不得打扰。”
“知道了。”窈月悻悻地远离了房门几步,“我去厨房找点吃的,你要不?”
周合歪着脑袋想了想,报菜名般一口气道:“要烧鸡酱鸭烤羊焖虾蒸鱼酥肉炸糕热马奶。”
窈月瞪眼:“是你有八个胃,还是我有八只手?”
“那算了。”周合嗖的一声窜上房顶,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窈月视线里。
窈月朝周合消失的方向嘟囔道:“鬼一样。”又瞥了眼裴濯的房门,不情不愿地挪步离开。
周合听着窈月的脚步声消失,继续在屋檐上团着残雪堆雪人,堆到第十五个时,熟悉的脚步声又响起,并传来“呲呲”的声响。他探头一看,是窈月正冲自己龇牙咧嘴地招手。
窈月抖了抖两条胳膊上挂着的三四个食盒:“我把伙夫从床上薅起来做的,还热乎着,凑合吃一口?”
于是,二人就在裴濯房门前席地而坐,大吃大喝起来。
“老兄,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窈月神神秘秘地凑到周合耳边,用气声问,“你是裴家养的死士吗?”
周合叼着块肉,口齿含混地道:“什么是死士?”
“就是……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人活下来的人。”
周合点头:“我的确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二公子活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愿意。”
“懂了,士为知己者死。”
“不是知己。”
“那是主人?恩人?”
“都不是,”周合咽下嘴里的肉,清了清嗓子,“蜉蝣,你见过吗?只能活一天的小虫,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为何而死,但不耽误它们百代千代都这样活着。我也是这样,生亦可死亦可,早死晚死都是死,无甚区别。”
“不过若是为二公子而死,我大概会开心一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心,但只要想到他活着,就像现在这样吃肉,或者杀人时一样,都让我觉得开心。”
周合瞟了神色呆愣的窈月一眼:“这种奥义你不懂也正常。”
“小看人,谁说我不懂了。”窈月放下吃了一半的肘子,用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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