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方的反击,而是——
自己的精神力开始反折回来。
像是一条被抛出去的鞭子,前端被某个看不见的点吞没,后半截却被惯性抽回,狠狠甩在自己身上。
那种感觉极其尖锐。
精神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细小的裂缝。
高阶Alpha的手指微微一抖。
他下意识咬紧后槽牙,额角青筋浮起,眼底闪过一瞬的惊诧——紧接着是更猛烈的精神冲击,试图压住那股反噬。
但精神力的结构是有惯性的。
他越是加码,反折回来的力道就越大。
精神海里的裂缝被撕扯得更开了一点,刺痛变成了钝痛,随后是隐隐的眩晕。
走廊里的空气突然一轻。
刚才还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几个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从水下被拽出来。
“精神波动……不对!”不远处的科研人员眼睛死死盯着腕上的监测终端。
终端屏幕上,精神力曲线疯狂跳动,最高点直接冲破了上限,整条曲线被系统粗暴截断,屏幕上闪烁着“ERROR”“OUT OF RANGE”的红字。
但那条曲线的走向非常诡异。
前半段是典型的高阶Alpha压制输出曲线,后半段却突然反向折回,像是被什么东西“折断”,数值从高位急速坠落,甚至出现了负值。
“负向波动?怎么可能会有负向波动?!”研究员声音发干。
高阶Alpha的呼吸开始不稳。
他站得笔直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喉结滚动,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
精神海深处的裂缝在持续扩大,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不断撕扯。
那股力量不是外来的攻击,而是——他自己刚刚释放出去的精神力,在无处着力的情况下,反噬回来的残余。
他被自己的力量伤到了。
走廊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高阶Alpha的视线再次落在齐司身上。
那双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看不懂”。
齐司抬眼,和他对视了一秒。
那一秒里,他的眼神很简单——
“你干嘛。”
没有挑衅,没有防备,没有任何Alpha之间常见的本能对抗。
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在办公区中间做俯卧撑的同事。
高阶Alpha的精神力在那一瞬间彻底崩了。
不是被攻击,而是被自己的逻辑击穿。
他的精神世界里,所有关于“压制”“优势”“等级”的基础认知,在面对这片绝对空白时,全部失效。
失效带来的结果,就是系统性紊乱。
精神海深处的裂缝猛地扩大了一圈,疼痛瞬间被放大,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脑子里划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单手撑在墙上,军靴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走廊里几乎同时响起一片惊呼。
“长官!”
“精神反噬?!”
“快,精神稳定剂——”
几个军医从后面冲过来,白色的急救箱砸在地上,合金扣子被粗暴掀开,里面一排排精神稳定注射器整齐排列,透明的药液在冷光下微微晃动。
军医的手有点抖,连忙抽出一支,熟练地拔掉针帽,扶住高阶Alpha的手臂,针头扎进青筋暴起的血管里。
药液推进去的瞬间,高阶Alpha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
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滴在地面上,溅出极小的水痕。
走廊里所有人都看向齐司。
那种目光已经不是单纯的“好奇”或者“警惕”,而是——
彻底的认知崩塌之后的茫然。
“他……没有释放任何精神力。”科研总院那边的高级研究员声音发干,像是在自言自语,“监测仪器没有捕捉到任何波动……完全是单向输出……怎么会反噬?”
“精神压制只能在对方有精神防御、反击、抵抗的时候才会出现反噬。”另一个研究员机械地背诵着教科书,“对象没有精神力波动,就等于一块石头……对石头释放压制,不可能有反噬……”
“可刚刚发生了。”有人喃喃。
走廊尽头,墙壁上嵌着的精神力监测屏幕还在闪烁红光,系统不断重启,试图重新校准数据。
每一次重启,屏幕上都会短暂出现刚才那条诡异的曲线——高位输出,突然折返,负向波动,系统崩溃。
“理论不成立了。”高级研究员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至少,在他身上。”
他抬眼看向齐司。
齐司已经把视线从高阶Alpha身上移开,重新看了一眼腕带上的时间。
离下班,还有两小时五十七分钟。
他有点饿。
但他不打算开口。
不参与,不理会,不拒绝,不负责。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是一块安静的、不合规格的石头,被丢进了整个ABO体系构建的精密机械里。
齿轮开始卡顿。
——
高阶Alpha被军医搀扶着离开,走廊里的空气渐渐恢复正常。
但所有人的视线都没有从齐司身上移开。
尤其是那几个Omega。
他们原本被精神压制压得几乎站不稳,此刻却下意识往齐司这边靠了一点。
不是出于依赖,也不是出于本能的“向高阶Alpha靠拢”的习惯性动作。
而是——
他这边,安静。
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没有任何精神压力,没有任何Alpha的侵略性。
像是一块真空地带。
一个Omega被同伴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到齐司旁边,肩膀几乎擦到他的手臂。
按照所有已知的理论,这种距离,这种接触,这种状态下,Omega的信息素腺体应该会有反应——
心率加快,体温微升,腺体轻微肿胀,甚至会有极轻微的发情前兆。
但什么都没有。
Omega的呼吸很平稳,甚至因为刚才的压制解除而有点疲惫,他靠在墙上,闭了闭眼,像是在休息。
没有脸红,没有颤抖,没有信息素外泄。
他身上淡淡的柑橘味Omega信息素在空气里散开,又很快平静下来,没有被任何Alpha的信息素激发、牵引、缠绕。
齐司身上,依旧是空白。
那种空白不是“味道很淡”,而是——
完全不存在。
就像他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体系的物体,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必须通过“信息素”来定义一切的世界。
“靠这么近……他的信息素浓度为什么没有变化?”一个白大褂忍不住掏出便携式信息素浓度检测仪。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银色小仪器,表面光滑,边缘有一圈蓝色的感应灯。
他把仪器凑近Omega的颈侧,□□亮起,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
【Omega信息素浓度:基础值略高,波动正常。】
然后他又把仪器缓慢移向齐司。
□□依旧亮着,表示检测范围内有信息素存在。
但屏幕上的数据却诡异地停在一串零上。
【Alpha信息素浓度:0。】
“可能是仪器坏了。”旁边的人下意识说。
“刚才测长官的时候还正常。”白大褂的声音有点发干。
他皱着眉,又把仪器往前挪了一点,几乎贴在齐司的颈侧。
齐司没有躲。
他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让对方操作更方便一点——这样他们会更快结束,他就可以继续站着发呆。
仪器的□□亮得更亮了,表示已经进入最敏感的检测距离。
屏幕上的数字依旧是一串零。
甚至连“误差值”都没有。
“再测一次。”有人说。
白大褂退出检测界面,重新启动程序,系统界面从头加载,进度条缓慢走完。
【系统自检:通过。】
【校准:通过。】
【环境基线信息素浓度: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把仪器凑过去。
【Alpha信息素浓度:0。】
“这不可能。”他喃喃。
“换一台。”科研总院那边的人已经从后面推来一辆小型仪器车,上面整齐摆着三台不同型号的检测设备,从便携式到半固定式一应俱全。
银色的,黑色的,透明外壳能看到内部精密芯片的。
他们像是在做某种仪式一样,一台一台打开,一台一台对准齐司。
□□、绿灯、红灯,各种颜色的指示灯在他周围闪烁,冷白灯下,光线在他侧脸和颈侧的皮肤上跳动。
所有屏幕上,关于他的那一栏,都是同样的结果。
【Alpha信息素:未检测到。】
【Beta信息素:未检测到。】
【Omega信息素:未检测到。】
【信息素类型:不明 / 不存在。】
【建议:检查仪器。】
“仪器没问题。”一个中年研究员盯着数据,眼睛里布满血丝,“环境基线、旁边的Omega、远处的Alpha,全部正常,只有他——”
“他不在ABO谱系上。”另一个人接话,声音发干。
“这不可能。”有人机械重复。
“不可能已经发生了。”高级研究员的声音低沉,“所有关于信息素的医学理论,都建立在‘所有人都有信息素’这个前提上。”
他抬眼,看向齐司。
“而他,打破了这个前提。”
——
医学界的崩溃不是一瞬间爆发的,而是像一栋被悄悄抽掉承重墙的高楼,从内部开始,缓慢、系统性地塌陷。
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后,是一间临时改造出来的观察室。
透明的合金玻璃把里面和外面隔开,玻璃内侧有一层淡淡的防窥涂层,在灯光下泛着冷淡的银色。
齐司坐在里面。
椅子是标准的军部会议椅,黑色皮面,金属椅脚,靠背略硬。
他往后靠了靠,找到一个可以让肩胛骨完全贴住靠背、腰部不用发力的角度,然后安静地坐着。
观察室的空气很干净,带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味道,空调出风口里吹出来的风温度恒定,略微偏冷。
他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轻轻敲了两下。
外面,一整排科研、军方、资本代表站在玻璃后面。
他们的脸被玻璃上的反光切割成一块块,表情复杂,眼神灼热。
“我们需要对他做全套信息素相关检查。”科研总院的高级研究员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包括但不限于腺体结构扫描、精神海成像、基因序列比对、内分泌全谱分析——”
“前提是,他同意。”军部指挥官冷冷打断。
“他是军部登记在册的Alpha。”高级研究员反驳,“军部有义务配合国家科研计划。”
“他是军部的人。”指挥官强调,“优先级在科研之上。”
“资本可以提供最顶级的设备和资金。”一直沉默的资本中年人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我们有私人实验室,有不受行政流程限制的审批通道,有最快速的成果转化渠道。”
他看着玻璃里的齐司,眼神像是在看一座尚未开发的金矿。
“我们可以保证他的人身安全、生活质量和隐私保护。”
“你们能保证不把他拆开研究吗?”军部指挥官冷笑。
“我们也不会。”高级研究员皱眉,“他是活体样本,拆开就失去了意义。”
三方的视线在空中交错,空气里的火药味肉眼可见地浓了。
“归属权的问题还没解决。”资本中年人提醒。
“军部。”指挥官重复。
“科研总院。”高级研究员不退让。
“资本可以投资军部和科研总院。”资本中年人慢条斯理,“前提是——研究主导权归我们。”
“做梦。”军部和科研几乎同时开口。
玻璃另一侧,齐司打了个哈欠。
他没有张嘴,喉咙里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下颌线微微动了一下,眼尾轻轻眯起。
系统在他脑海里弹出一行小字。
【当前环境:高压谈判。】
【建议行为:维持现状。】
【任务进度:31%。】
他看了一眼虚拟界面,又看了一眼腕带上的时间。
离下班,还有两小时三十九分钟。
他想回家,洗个澡,躺在沙发上刷剧。
但他不打算说。
——
“我们先做基础检查。”高级研究员压下和军部、资本的争执,重新把注意力拉回正题,“不涉及侵入性操作,只是采集数据。”
“可以。”军部指挥官点头,“前提是,所有数据军部同步备份。”
“科研总院有最终解释权。”高级研究员反击。
“资本需要实时接入。”资本中年人补刀。
三方迅速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们彼此不信任,却又都不敢在这个节点上被排除在外。
因为谁都知道,谁先拿到关于齐司的完整数据,谁就有可能在接下来整个世界的权力重组中占据绝对优势。
观察室的门被打开。
一个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年轻医技人员小心翼翼走进来,手里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摆着各种检测设备。
银色的便携式扫描仪,透明外壳的微型血液分析仪,细长的精神波动记录器,还有几支一次性采血针。
她的动作很轻,推车的轮子经过地面时几乎没有声音。
靠近齐司的时候,她下意识放慢了呼吸。
按照所有既有的经验,靠近一个Alpha,尤其是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Omega或者普通Beta都会本能紧张,身体会有细微的反应。
但她没有。
她只是单纯因为“对象太特殊”而紧张。
没有任何来自信息素的压迫感。
她甚至有余裕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个人身上,连洗衣液的味道都比信息素明显。
“请伸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冷静。
齐司抬眼,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没有任何“Alpha看Omega”的本能俯视,也没有“上级看下级”的习惯性审视。
只是单纯地——看了一眼。
然后,他把手伸了过去。
手背的皮肤很白,静脉在皮下隐约可见,指节分明,骨节线条干净。
年轻医技人员的耳尖有点热。
不是发情,也不是被信息素影响。
只是单纯的——视觉冲击。
她迅速调整好状态,戴好一次性手套,拿起采血针,消毒,扎针,抽血,一系列动作熟练而迅速。
透明的血液管里,深红色的血液缓缓爬升,带着一点点温度。
外面的科研人员几乎是贴在玻璃上看。
“血液分析可以最先出结果。”有人低声说,“如果他的基因序列和普通Alpha不同,那我们就有了第一手证据。”
“信息素相关基因是ABO体系的核心。”另一个人接话,“如果他没有这部分基因——”
“那我们所有的教科书都得重写。”高级研究员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军部那边的人则更多是在计算——
如果信息素不再是决定战斗力和指挥权的唯一标准,那么军衔体系、选拔机制、训练模式,都要重构。
资本中年人则在心里飞快推演——
如果信息素不再是唯一的“稀缺资源”,那么围绕信息素建立起来的所有产业链——抑制剂、诱导剂、配对服务、等级认证、婚配市场——都会在未来几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掌握“新规则”的人,将掌握新的财富密码。
玻璃内外,两套完全不同的算计在同时运转。
只有齐司,安静地坐着。
血被抽完,采血针拔出来,棉球按在针眼上。
“按住一分钟。”年轻医技人员轻声提醒。
齐司抬起另一只手,按住。
动作很听话,很配合。
但他的眼神依旧落在腕带上的时间上。
离下班,还有两小时二十七分钟。
——
血液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
观察室外的走廊尽头,临时搭建的移动实验台上,一台银白色的血液分析仪正在运转。
透明的舱门里,可以看到微小的试剂管在机械臂的操控下被精准滴加,混合,离心。
屏幕上,一串串数据飞快跳动,最终停在一页密密麻麻的基因序列图上。
“信息素相关基因片段……”一个研究员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睛迅速扫描,“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突然停住。
“没有。”他喃喃。
“怎么可能没有?”旁边的人下意识反驳。
“不是缺失,是——”研究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是完全不一样。”
屏幕上,代表信息素相关基因的那一段区域,本应该是所有ABO个体都高度相似的序列。
而现在,那一段被完全替换成了另一种排列。
不是突变,不是缺失,不是损坏。
而是——另一个体系。
“这不是ABO谱系内的任何一种已知变体。”高级研究员的声音有点发哑,“他不是Alpha,不是Beta,不是Omega。”
“那他是什么?”有人问。
没人回答得出来。
——
消息在系统内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扩散。
军部的加密频道里,关于“异常个体”的报告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红色的“紧急”标签在屏幕上闪烁。
科研总院的内部论坛上,一条被设置为“仅限核心成员可见”的帖子被迅速顶上首页,标题简单粗暴:
【信息素理论基础存疑。】
资本那边,几封带着高额预算数字的邮件在高层之间来回流转,主题都是同一个名字——
齐司。
三方开始同步盯上他。
——
“我们需要对他进行长期观察。”科研总院的高级研究员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不是一两次实验能解决的问题。”
“军部同意。”指挥官点头,“但观察地点必须在军部控制范围内。”
“科研总院有更专业的设施。”高级研究员皱眉。
“资本可以提供一座全封闭的私人研究岛。”资本中年人慢条斯理,“海上,远离城市,安全,保密。”
三方的视线再次在空气里碰撞。
“你们想把他带走?”军部指挥官冷笑,“做梦。”
“你们想把他关在军部?”高级研究员反击,“那科研总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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