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将军府的主院内却依旧亮着一盏孤灯。

叶淮然坐在书案后,剑眉紧锁,面前摊着一张精心临摹下来的矿脉图。

烛火跳跃,映得他侧脸轮廓愈发分明,也照出他眼底连日熬夜积下的淡淡青黑。他已经对着这张图耗了许久,几乎将麾下所有精通地理、矿脉的心腹都暗中询问了个遍,甚至翻烂了各地呈上的舆图志,却始终如同雾里看花,一筹莫展。图上只有连绵起伏、抽象写意的山川脉络与蜿蜒水系,无任何地名标识,仿佛一个沉默的哑谜,嘲笑着他所有的努力。

内室里,顾山月刚沐浴完,绞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绣坊的账本被她暂时搁在了一边——得益于她早前定下的“股东”制度和顺子等人的得力帮衬,梭云坊即便离了她也能顺畅运转。更何况,自上次谢恒在府门前闹了那一出,京城里谁不知道这梭云坊有镇国将军府撑腰?虽非她所愿,但借着这股东风,铺子里反倒接了几桩体面又利润可观的贵客订单。她私下里撇撇嘴,本着“自家相公的势,不借白不借”的原则,也就坦然受之了,只是再三叮嘱顺子,用料做工上更要精益求精,要做长久生意。

只是,侯府认亲的复杂心绪、父母死因的疑云,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让她也无心细究账目盈亏。此刻见叶淮然仍是那副凝神苦思的模样,她心下微软,倒了杯温热的参茶,轻步走了过去。

“还在看?”她将茶盏轻轻放在他手边,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温软,“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叶淮然揉了揉眉心,难得泄露出几分疲惫,指着图纸上一处道:“你看这里,左倚峻岭,右临曲水,地势险要,本是藏风聚气之所,可这山形水势画得太过写意,与现存舆图皆对不上号。范围太大,无从下手。”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温热液体滑入喉咙,稍稍驱散了疲惫。

顾山月顺势俯身,纤细的指尖沿着他指的地方细细描摹。她看得极为认真,澄澈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烛光,也映着那复杂的图样。看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咦”了一声,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左边是陡峭的山壁,右边是条……嗯,看起来水流挺急的河?这地势……”

她歪着头,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着,片刻后,眼睛微微亮起:“我小时候,在陇西一个姓钱的员外家做过几个月洒扫丫头。那员外家后院靠着的,就是一座孤零零的石头山,叫……好像叫‘黑云岭’?山势陡得很,猴子都难爬。山脚下就绕着一条河,水声哗啦啦的整天响,当地人叫它‘哑河’,说是水流太急,掉下去连喊救命都来不及就被冲走了。”她越说越觉得相似,指尖点着图,“你看这山的走向,还有这河道拐弯的弧度,是不是有七八分像?”

叶淮然原本疲惫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猛地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看向顾山月:“黑云岭?哑河?你确定?”

“时间太久了,地名记得不是百分之百的准,但那地形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地方又偏又险,钱员外还总拿那个吓唬我们,说不听话就把我们丢去喂哑河里的水鬼。”顾山月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但眼神却更加专注地投入地图中。

她不再只是看那一处,而是顺着这条线索,将整张图重新审视。那些原本抽象的线条,在她丰富的、混杂着苦难与见识的记忆里,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渐渐与某些模糊的片段重合。

“还有这里……”她又指向另一处,“这连绵的矮丘,像不像我跟你提过的,江南那个专产劣质朱砂的废矿周边?土都是红色的……嗯,这里,这个山口,跟我逃难时经过的‘一线天’也太像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甚至饱含辛酸的过往,此刻却成了破解谜题的关键碎片。叶淮然屏住呼吸,随着她的指点,迅速翻找出对应的、更为精细的区域舆图进行比对。

灯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紧挨在一起的身影。一个凭借记忆娓娓道来,一个依据知识快速验证。时而低声讨论,时而陷入沉思,偶尔因找到一个对应点而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泛起鱼肚白。

叶淮然猛地将笔搁下,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振奋,他一把抓住顾山月的手,力道有些大:“对上了!山月,你说的这几个地方,分散在各处,但若以特定的路线串联,再结合矿脉生成的常理……没错!核心区域,极有可能就在你最初提到的黑云岭至哑河一带!”

困扰多时的难题骤然有了突破性进展,叶淮然心潮澎湃,第一个念头便是要亲自前去确认。这关乎叶家血海深仇的真相,容不得半点闪失。然而,这个念头刚起,他看着顾山月带着倦意却亮晶晶的眼睛,想到京中暗流涌动的局势,以及她刚刚认回、危机四伏的侯府,眉头又不自觉地蹙起,指节在图纸上轻轻敲击着,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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