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跌宕
【“我会永远陪着你。”】
刁娘子看着他一改愁容舒展了眉宇心中那一抹担忧消散不少。她偏头吩咐侍奉在侧的丫鬟“奉茶。”
婢女微微俯身退下。
梅尧臣温和地看着刁娘子的举动然后看向陈允渡目光中有一丝犹疑。朝堂上的事情千丝万缕对现在的他而言接触这些会不会为时过早。
陈允渡望着梅尧臣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动出声道:“梅公有话直说便是。”
梅尧臣看着他以他的才学入仕只是时间早晚那么早一些晚一些的区别又能有多大呢?
此处没有外人梅尧臣没有藏着掖着长叹了一口气道:“官家有意提拔张尧佐的官位任三司使朝中反对的声音大算是勉强止住了这个念头。”
陈允渡闻言眸色深了深。
张尧佐是今上最宠爱的妃子张美人的伯父进士及第后在州县历练也算小有政绩后来弟弟张尧封去世送其独女入宫被官家看上
“可即便现在能挡得住一时……”梅尧臣顿了顿才继续道“却挡不住一世。”
梅尧臣的语气中满是怅惘。
陈允渡沉默地看着梅尧臣后者的视线落在一朵快要凋谢的花上。其实这才哪到哪大内早就传出风声要封张美人为张贵妃。官家连“皇后在朝不立贵妃”的祖训都忘了他是铁了心要把张尧佐拉入宰执行列等张美人成了贵妃张尧佐成为三司使、宣徽南院使也不过时间问题。
官家自然是仁德贤明的好官家只是在张美人这件事上他却固执极了仿佛要告诉天下人他就是要将所有的恩宠都给张家。
梅尧臣道:“其二便是贝州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听说有叛军集聚朝廷正在为谁去肃清争论不休。同平章事陈相推举了明安抚使。”
“明镐安抚使?”陈允渡重复了一遍“明安抚使一直在边疆前线前两年才从对西夏的战场中退下。陈相举他……”
后面的话陈允渡尚未入仕不方便说梅尧臣却没什么顾忌“允渡想说后继无人?”
陈允渡默认了。
许栀和安静地听着两人的交谈。她对史书的记载知道的有限他们口中交谈的张美人应该就是后世流传的“生死两皇后”的温成皇后不过是死后追封生前封贵妃。当时的她也曾为帝妃情深而感动而
身处这个时代,又多了一丝无奈挣扎的意味。
官家想要深情以许,又想要江山万民,在“两全”之下,无数士子止步于此,望庙堂而兴叹。
后面的贝州,她没什么印象,但一句“后继无人”还是能明白的,南宋偏安一隅,重文轻武,永失汴京。
她抿唇看向陈允渡,后者察觉她的目光,低声询问:“怎么了?”
许栀和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在意自己。
“罢了,”梅尧臣盯着凋谢的花看了半响,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小举动,直到旁边刁娘子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笑看着陈允渡,“我现在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只不过让你平白忧心罢了。这几日你没过来,功课落下了不曾?你随我到书房来。”
陈允渡起身扶住他,“梅公宽心,学子代代,后继有人。”
梅尧臣偏头看他,忽然笑了,朝堂上一帮四五十岁、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臣唾沫横飞,劳心忧国,怕太宗基业受损,现在听到陈允渡的话,释怀了不少。
日后的官家,自有日后的臣子去劝诫,他忧心着未来的局势变动,却险些误了眼前。
两人离开后,刁娘子牵挂的目光一直落在梅尧臣身上,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她才看向许栀和,“前几日静姐儿还吵着说想见你,现在你来了,她可算如愿了。咱们一道去看看?”
梅公为朝堂上的事情急得怒火攻心,刁娘子也心绪不稳,这个时候,身边有人陪着分散注意力,反而更好。
许栀和没有拒绝,她跟在刁娘子的身后,穿过曲折的回廊长亭,走到了梅静宁所在的院子。
秋叶开始飘落,和其他院子不一样,梅静宁院中的杂草被堆积成小小的山丘,刁娘子边走边道:“官人说静姐儿喜欢抱着催雪在落叶上玩,我便叫下人都留下了。”
静姐儿听到声响,跑了出来,看见刁娘子身后的许栀和时,目光显而易见地雀跃起来。她提起裙摆,朝着许栀和跑来,在刁娘子“慢些”的声音中顿住脚步。
“母亲,”梅静宁先是和刁娘子问安,然后目光亮亮地看向许栀和,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姐姐。”
刁娘子在旁边笑看着两个人,心中并无吃味。一则她身份摆在这里,是两人长辈,二则许栀和送她的那只羊毛毡成功修复了她和继女的关系,她心中记挂着这份情谊,三则梅静宁已经接受了她的身份,愿意开口喊她“母亲”,她已经相当知足了。
许栀和牵着梅静宁软乎乎的小手,询问:“催雪呢?”
“在花瓶旁边窝着。”梅静宁语气轻快,“姐姐,你上次做的那个小玩意儿被催雪玩坏了,府上的小厮做了几个,都不如姐姐做的好看
,姐姐可以再帮我做几个吗?”
“自然可以。”许栀和笑应。
刁娘子落后一步瞧着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眉眼中满是柔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旁边的丫鬟道:“今早我蒸了一屉称心糕,你现在去端过来。砂锅中炖着甘草绿豆水,等开了,送去给官人和陈郎君。”
丫鬟领命退下,她一抬头,刚好看见许栀和与梅静宁同时回头望着她,在等她过去。
刁娘子连忙快步上前,三人又恢复了动作,大部分时候是梅静宁和许栀和说话,刁娘子偶尔插几句。
坐下后,小厮端着制作逗猫棒的材料过来,许栀和望了一眼懒洋洋窝在菊花边的催雪,笑着将羽毛错落摆好,用绳子绑在细竹竿上。
“瞧,”许栀和没有晃,平整地放在桌面上,“这不就做好了。”
梅静宁十分捧场地击掌,笑着夸赞:“姐姐好厉害!”
一旁的催雪动了,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巧从放置花瓶的架子上跳了下来,站在三人中间转了转,咬了几口静止的羽毛,不一会儿,又索然无味,从桌上跳了下来,径直朝着梅静宁的卧榻去了。
“不可以!”梅静宁的脸色忽然一变,快步上前,“催雪,不可以咬引月!”
许栀和了然,引月是羊毛制成的,催雪能辨别是活的还是死物,又天性好玩,大抵把引月当成玩具了。
梅静宁很喜欢那只羊毛做的引月,刁娘子送来的时候,她差点以为引月回来找她了。刁娘子没瞒着她,说这是许姐姐亲手做了送给她的,她捧着引月,很是欢喜。
可摆在哪里都不行,催雪好奇心重,遇到什么都要扒拉两下。梅静宁想不到合适的位置,最后只好藏在床上。
催雪被梅静宁强制地抱了回来,它喵了几声,从梅静宁的怀中挣脱,倒也没冲着她的床去了。
许栀和在旁边看着一人一猫对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像是吸引到了催雪,引得催雪拱着背,沿她的裙摆摩擦,尾巴像是一根勾子,轻飘飘地磨蹭。
许栀和一瞬间心软,轻轻地摸了摸猫头,催雪也很给面子的仰头,发出细柔的“喵”声。
刁娘子在旁看的啧啧称奇,“催雪倒是很黏栀和。”
梅静宁也用力地点点头。
许栀和闻言,挠了挠催雪的下巴,“摸摸猫头,万事不愁。”
去端糕点的丫鬟回来了,按照主母的吩咐摆在桌面上,称心糕甜蜜,丫鬟端了一盅酸梅汤,方便主母、姑娘和许娘子就着糕点解腻。
梅静宁伸手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刁娘子,又拿了一块递给许栀和,最后才拿了一块留给自己。
催雪看见梅静宁手中拿着东西,
撇开了许栀和,跳到梅静宁的面前喵喵叫着。
“这个你不可以吃,”梅静宁伸手点在了催雪的鼻尖上,拒绝了它的撒娇,“上面放了葡萄干。”
催雪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梅静宁咬了一口称心糕,浓郁的花香在舌尖绽放,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又喝了一大口酸梅汤。
许栀和坐得近,顺手将自己袖中的帕子递过去让她擦嘴。梅静宁接过,半响,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许栀和的身边抱了抱她。
“?”,许栀和一脸茫然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梅静宁,伸手试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刁娘子。
刁娘子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将手上一口没动的糕点放了下来,走到梅静宁的身边轻声问:“静姐儿,怎么了?”
梅静宁道:“前些日子薛通过来,看到引月,也想要一个,我不愿意他和我有一样的东西,推说没有了。”
许栀和依旧云里雾里,刁娘子反应了过来,“啊,是河东薛家的小郎君吗?”
梅静宁抱着许栀和的脖颈点了点头,语气低落,带着小小的自责:“嗯……可是我拒绝他的时候,不知道他当时刚失去自己的猫。”顿了顿,她忽然小声地哽咽,“我不是故意的。”
刁娘子见梅静宁哭了,连忙抱着她安抚,然后向许栀和解释道:“官人和薛小郎君的父亲薛阳是至交好友,静姐儿和薛小郎君自小熟识,薛通略小两岁,喜欢捉闹静姐儿,所以……大概是这个原因,静姐儿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梅静宁抬头,耸着鼻子点头,认可了刁娘子的话。
这样一串,许栀和就听明白了,静姐儿原先以为薛通只是和往常一样捉弄他,于是便拒绝了,没想到后来才知道,薛通当时的养在身边的小猫寿数到了尽头……
回忆起薛通当时落寞的神情,梅静宁心中有一种堵着的难受——
她做错了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许栀和声音轻柔,她蹲下来和把自己缩成鸵鸟的梅静宁说话,“没关系,现在补救也来得及。你传信给他,问清楚小猫长什么样子?”
刁娘子推了推梅静宁,提醒道:“静姐儿,许姐姐答应你了。”
梅静宁看着许栀和真挚的目光,半响,破涕为笑。
“谢谢姐姐。”
梅静宁的乳母适时过来,牵着梅静宁下去洗脸,秋冬干燥,泪水粘在脸上,粘腻不说,还容易皲裂。
等她走后,刁娘子对许栀和说:“栀和,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许栀和摇了摇头,“反正这几日我亦无事。”
刁娘子没再说话,许栀和和陈允渡一样,都是看重情谊的人,她反
复提及,反而会叫小辈为难。总之,她心底记着小辈的好就是了。
她端起桌上的酸梅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动作幅度很小,斯文优雅,一看就是官宦家精心教导出来的闺秀。
喝了一半,她忽然胃中一阵翻涌,只好将碗放在了桌上,动作很轻柔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像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许栀和注意到她的动作,忽然想起了姚小娘怀孕的时候。那时候姚小娘十分小心和看重肚子里的孩子,经常无意识地抚摸着肚子。
刁娘子看见许栀和关切的眼神,脸上有一丝在小辈面前失了风度的羞赧,她解释说:“可能是早上多食了些。
许栀和迟疑了片刻,没有贸然提出自己的猜测,梅公和刁娘子现在的心绪都不算安定,要是空欢喜一场,指不定会失落许久。
她朝着刁娘子笑,“我先前听说个一个消食的方子,山楂肉二钱、神曲二钱、陈皮二钱,茯苓三钱、炙甘草一钱,研磨成末,过细筛后,用蜂蜜调和制成丸,日二服,能助克化,调和脾胃。
刁娘子本想说自己没什么事,听到最后,忽然有些心动。
官人早年忙碌,三餐忘记两餐也是常有的事情,脾胃一直不太好。让他去医馆,年过四十的人了还会像老小孩一样寻个理由不肯去。
不如借着请郎中上门给自己调理身子为由,也让郎中给官人瞧瞧。
思及此,刁娘子朝门口站着的丫鬟挥了挥手,“你去汴河大街上的济世堂请一位郎中过来。
丫鬟领命,退了出去。
梅静宁洗完脸回来,看见许栀和正在和刁娘子说话,她听了一耳朵,大抵是说身体乃重中之重,万不能马虎。
她听了几句,就失去了兴趣,跑到小桌前坐下,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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