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神界丨第五节
申由没有立刻说正事，而是指尖轻轻一旋。
刹那间，无数碧绿的叶片无风自动，如同被无形的气流牵引，开始围绕着他们两个轻盈地飞舞、旋转。
“这是一道屏障，可以隔绝一切声音。”
荔娅被这魔气森森的法术吸引了目光，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神力在体内暗暗流转。她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触碰离一片高速旋转的叶子。
申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调整了魔力，让飞舞的叶群速度放缓。
“小心，”他提醒道，“别话还没说，先被叶子割伤了手。”
“我没那么容易受伤。”荔娅看准时机，成功地将一片叶子捞在了掌心。
“你说吧。”荔娅捏着叶柄，好奇地转动着，感受着叶片那不属于神界的气息。
申由摊开另一只手，那团先前就引起荔娅注意的、散发着混乱而强大气息的灵魂光团再次浮现，在他的掌心不安分地颤动着。
这一次，荔娅敏锐地发现了别的特点。这团灵魂散发出的爱恨波动，十分强烈，像一口烈酒，只是闻一下，就让她因处理文书而疲惫的神魂为之一振。
相比之下，文书殿里那些需要慢慢剥离、转化的恨意，如同掺了沙子的糙米。
“感觉到了？这样的灵魂，在魔王的宝库里，不算稀罕。但对你来说，它能抵得上你在那堆破卷宗里埋头苦干数月甚至数年。”
他故意晃了晃那光团，看着荔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移动。
“魔界？”
“对。我……不喜欢魔界。”申由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鄙夷，“那里不像神界，讲究秩序，通过处理愿望文书来有序地修炼神力。魔界的家伙们……”
他嗤笑一声。
“通常是随机挑一个倒霉蛋，搅乱他的人生轨迹，诱发出最极致的痛苦和怨恨，然后像收割庄稼一样攫取那份扭曲的能量。纯粹为了玩乐，效率低下。”
荔娅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所以，神界让你去魔界，偷魔王的库藏？然后，不自行享用这唾手可得的力量，反而要给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申由给的任何便利，其背后，必有深意。
申由收拢五指，将那躁动的灵魂光团暂时隐去。
“因为，我们是神界选中的候选者，需要共同去执行一项极其艰巨、也极其危险的任务。参与候选的还有更多神明——也就是日后，所有前来恚海的那些新神明们。不过，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荔娅心中一惊。他们是候选者？而子飞口中，神界上层正在挑选的那些新同僚们，居然也被卷入了某个计划？
“这个任务要求参与者的力量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撼动魔界的根基。”
申由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惊心动魄的目标。
“我们要——杀死魔王。”
杀死魔王？这简直像是孩童的呓语！魔界之主，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杀死魔王？”她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可我不过是一个新晋神明，力量尚且微弱。你为何找我？”
申由见荔娅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脸上的凝重稍稍化开。
“因为我也是新晋的魔族，和你一样，根基尚浅，需要寻找同样有潜力、不被旧势力注意的盟友。而你的神力‘轮回开启’，刚好是这个任务最需要的力量。而且……”他摊了摊手，“我只认识你。”
后面这个理由，朴实得让荔娅一时语塞。仅仅因为认识？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利用神界的便利，帮我寻找多对截然不同的灵魂，为他们开启轮回，然后……交给我。”
“交给你？”她重复道，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申由，你究竟想做什么？”
申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荔娅，你可知神与魔最根本的区别在哪里？”
荔娅当然不知，示意他说下去。
“神，”申由的指尖轻轻一弹，一片环绕他们的碧叶无声碎裂，化为点点微光消散，“会让灵魂在轮回中自行成长、经历、抉择。重在过程。”
他顿了顿，眼中厌恶之色更浓。
“魔，只在乎结果。魔族的魔力全都是直接针对灵魂本身的，灵魂交换、灵魂重组、灵魂契约……”
他摊开手掌，那团灵魂光晕在他掌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而我拥有的魔力，名为‘灵魂融合’。”
灵魂融合？逆天道而行？闻所未闻！
申由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惊惧：“拥有这种魔力的魔族，会刻意寻找两个如同光与暗般对立的灵魂——比如，一个至纯至善、心怀大爱的圣徒，与一个穷凶极恶、毫无底线的屠夫。”
他的指尖在空中虚虚一划，两道截然不同的光影——一道洁白温暖，一道漆黑污浊——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拉近、碰撞、纠缠在一起。
“爱恨碰撞，善恶交织，在极致的矛盾中强行融合……在那份痛苦与绝望中产生的能量，远超想象。”
荔娅脸色微微发白。她几乎能想象那种非人的折磨。这比她在文书里看到的任何诅咒都要残忍百倍！她难以置信，申由竟拥有如此可怖的能力！
“放心，”申由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补充道，“我厌恶这种方法。”
他挥散了那两道纠缠的光影。
“我申由，不屑于此。”
申由直视荔娅的绿眸，试图传递一分真诚：“我只会融合两个极恶之人的灵魂。让他们在融合中互相撕咬、互相湮灭。这算是……废物利用？以毒攻毒？”
申由当然知道，即便如此……这也不太符合道义。但是他没有办法。
“灵魂融合”并非他的真实能力，可神界上层根本不让他吐露真相。他只能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疯狂恐怖的魔族，就像他在魔界伪装的那样。
荔娅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申由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认同：“而且，有神界看着呢。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用这力量去伤害无辜，也不会做超出任务需要的事。”
“可神界为什么会默许你一个魔族来接触我，执行这种计划？”荔娅还是无法理解子飞他们的态度。
“默许？或许吧。神魔之间的关系，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敌人的敌人，在某些时候，就是朋友。”
申由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荔娅。在追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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