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雪白长安话新年(四)
程曦窗有些别扭地走到齐竹见面前,齐竹见起初还板着脸,后来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他看到镜子里的她露出疑惑的神色,正色解释道:“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是同手同脚的,你没意识到吗?”
程曦窗脸色微红,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这是我最近的新爱好,不行吗?”
齐竹见嗤笑一声,冷眸凝视着她的青丝,用手轻轻地把下面的头发撩起,又把头顶的头发理顺,用发带挽起,扎成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程曦窗还是第一次见异性扎头发手法如此娴熟的,也是第一次有异性帮她扎头发,她有些不自在,只好用话语填补尴尬:
“那个,为什么你们府里的人都这么随意啊?”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齐竹见反问道。
“也不算是,就是你昨天那个样子,他们都……”
“咳,那是因为我不怎么回将军府,他们过自己的日子过习惯了,所以才不来帮我。”齐竹见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害臊,不过程曦窗在思考问题,并没有注意。
他近几年每年除夕都会回来一次,都会被李景瑜拉去喝酒,他一喝酒就会变得特别幼稚和执拗。
四年前醉酒,他拉着孙婆婆,要她给他讲故事,孙婆婆讲着讲着把自己讲睡着了,但齐竹见仍旧神采奕奕,时不时摇醒她,让她继续。
两年前醉酒,他蹲坐在将军府外面,被仆从看到后,想要把他拉回府,他却说:“这不是我的家,你让我进别人家里,是想让我和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一怒之下大打出手,那仆从被打的半死,被将军府的其他人看见后,立刻送到老李那医治,这才捡回小命。
而去年醉酒……
齐竹见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
程曦窗感觉齐竹见不再动作,抬头看了眼齐竹见,他眼底的疲惫还没有尽数褪去,化为淡淡的黑眼圈浮在眼周。
“那些婆婆们都是神精兵的母亲,她们的孩子死后无依无靠,我收留她们,也算是让我的将士们能够安息。”齐竹见慢慢说道,语气中没有夹杂任何感情。
“你这么做确实很好,可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你应该让她们少一些磨嘴皮子的功夫,多做一些为府里好的事。”而且府里的八卦还是她们传出去的,程曦窗不禁鼓起腮帮子。
“在这里不是礼貌的问题,而是礼仪廉耻,若我真像其他人那样,那么你觉得你睡觉睡到日上三竿,见到我不立即下跪,刚才又未经我的许可直接开门,是不是要处以极刑呢?”
程曦窗照照镜子,右手抚摸着左手的珠子。“唔,你说得对。”来到这里,她的确没有学习任何关于这里的礼仪和传统,也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要求学习这些东西。她被现代社会和齐竹见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忘了这里一直是一个生死不由己的吃人社会。
她想到了一件事,凑到齐竹见面前,压低声音道:“齐将军,我想,你也不想让你酒后做的事情败露吧?”程曦窗把手搁在梳妆台上,侧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他。
齐竹见的手忽然收缩,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既然将军不想让你的黑历史传出去,那么——”程曦窗把手抬起,道,“给点封口费吧。”
齐竹见扶额,问道:“就这几天时间,你已经跟我提了很多次关于钱的事情了。你一女孩子家,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是我将军府的人,想要的东西都能拥有。”
“怎么?就允许男人养女人,还不允许女人养男人吗?再说了,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求自己过得好,你给我钱,我就过得更好。”程曦窗觉得齐竹见会反对她在京城开铺子,再次被软禁在府里,索性不告诉他真相,干脆接过他的话题,径直道。
齐竹见难得有些呆滞,语气平淡地说:“你拿我的钱去养别人?”
程曦窗有些心虚,但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十足:“这不关你的事,你找人干活,就必须要给人报酬,不然我就告你欺负老百姓!”
“行,你告吧。”在生活上,齐竹见很少否决别人的意见,通常都是尽可能地帮别人解决困难。但这次,他不想让自己的钱财为别人做嫁衣。
程曦窗顿时没辙,她的命都是齐竹见给的,总不能真的忤逆他吧。两人沉默了一阵,最后,她推开房门,与齐竹见擦身而过。
既然钱不能从齐竹见这里要来,那就只能去别处赚了。刚好今晚有庙会,她可以去看看当今的市场行情。
程曦窗边想边根据昨天的记忆到了厨房,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忽然拍手道:“对了,今天是他的生辰,要给他做碗长寿面,他晚上有事不在家,那就中午吃吧。”
齐竹见在室内来回踱步,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就生起气来,思来想去,还是去给她道个歉。
不知为何,他一定会觉得程曦窗会在这里。齐竹见走到厨房,程曦窗看到他来了,打招呼道:“齐将军,快来帮忙!”
齐竹见看她一边切着菜,一边煮着锅里的面,时不时又拿起几根辣椒丢进水里。
“帮我洗菜,我手不能碰水。”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昨天的闹剧,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
他撸起袖子,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水。
“噗嗤,大少爷,你果然还是没做过这种活。”程曦窗笑道,找了两根发带,把他的宽袖扎起,露出修长的手指和雪白的手腕。
镇守一方、大杀四方的大将军,吃过山珍海味,也被人评价杀人如麻,这双手握过刀枪棍棒,碰过热血冷尸,却没有沾过阳春水。
程曦窗展示了一遍怎么洗辣椒和切辣椒后,也不等齐竹见说学会了,立刻又去看锅里的食物煮的怎么样了。
等到她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后,回头看齐竹见时,他已经切好了辣椒,在冰凉的水中冲洗菜刀,准备切案板上的其他菜。
“不赖嘛。”程曦窗感慨道,这么帅又全能的男人在她所处的时代中究竟哪里能找到,要是存在的话,她愿意把自己这盆水泼出去。
二人分明第一次共同做菜,但他们像是一起做了很久的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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