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在山下待了好几天,牧行之一直没有过来找她,她试探地离开城镇远离青云宗。

每当这时,缠绕小指的红线会轻微抽动,提醒着她牧行之并没有放弃他的想法。

成亲的日子临近,城镇多了许多外来人,都是过来观礼的人。

镇子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来的人比黄芩想象中更多,观礼不是主要目的,打探这位新宗主的深浅才是大家的共同想法。

作为主角之一的黄岑依旧每天在山下晃荡,耳边听到的都是关于牧行之的讨论,他明明不在身边,却又无处不在。

人们忌惮他,又觊觎他的位置,想着从青云宗里另外培养势力要拿下牧行之。

青云宗宗主只能出自本宗门,这是宗门里约定俗成的事情,在对外的事情上,青云宗众人还算是上下一心。

自家人打自家人是一回事,外来人来打自家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不团结,青云宗必然步步衰弱,难免哪一日便分崩离析,任人宰割。

只不过这种团结一致能到哪个地步就不好说了,譬如现在依旧会出现宗门弟子与外人合作的情况。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充满矛盾和悖论,却依然能够运行下去。

针对牧行之的打探不是现在才有,黄芩听见他们讲述之前刺杀牧行之的手段,相互总结经验。

这些话不是她偷听得来,而是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大咧咧地谈论,完全不担心隔墙有耳,这些话会不会传到牧行之耳中。

或许双方都心知肚明,牧行之遭遇过多少刺杀,又怎不知众人对宗主之位虎视眈眈。

黄芩想起他先前受的伤,或许并不全是为了留下她而作戏。

那些真真假假里,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她已无法分辨,说不定连牧行之自己都分不清了。

随着时间缓慢流逝,牧行之没出现,反倒是先前拿红色布料的女弟子找到黄芩,手里拿着大红嫁衣,让黄芩试试衣服。

结果显而易见,自然是被黄芩赶走。

对方锲而不舍,反复来骚扰,黄芩完全把她当成空气,当眼里没这个人。

最后女弟子跪在她身前,恳求道:“求夫人跟我返回宗门,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务,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黄芩:“你有你的苦衷,我同样有我的,就像我赶你走而你不走一样,我也不会妥协。”

女弟子失败而归,往后连续几天没再过来找黄芩。

成亲仪式前三天,黄芩还是没回去,牧行之终于忍耐不住亲自下山来找她。

黄芩察觉他靠近,不想让他和小满碰面,他本来就不喜小满,免得碰面生出额外事端。

她站在一棵树下等着牧行之,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他可能会说什么话,她又该如何回怼才够有力。

结果牧行之找到她后一言不发,双膝一弯就是跪,穿着一身白衣,手里的匕首从身上划过,瞬间拉出一道血痕。

黄芩低头看着他,同样默不出声。

牧行之继续划,嘴唇紧紧闭合,一张脸绷紧,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一道道叠加在一起,衣服被割碎,露出鲜血淋漓的身体。

失血过多导致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拿匕首的手逐渐不稳,匕首落在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准备捡起来。

指尖刚触碰到刀柄,一只鞋子忽然出现踩在刀刃上。

黄芩:“你凭什么认为这样做,我就会同意跟你回去?”

“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甚至杀我也行,能不能不要不理我?”牧行之染血的手指死死拽住黄芩的衣角。

黄芩气笑了,“别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我们俩到底是谁强迫谁?”

牧行之把匕首捡起塞进她手里,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捅去。

他非常用力,匕首直接插.进心脏,黄芩下意识往后拉,止住他的动作。

匕首没入胸膛,好在刺得不够深,要是再往里一点,他的心脏将被扎穿,到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黄芩气道:“我看你真是疯得不轻!”

但凡她的反应慢那么一秒钟,他好不容易挣扎得来的命就这样荒谬地消失。

牧行之朝她笑,“你把我杀了吧,只要我死了,自然不会阻拦你离开,你不是想走吗,只需要用一点力气,你就能达成目的。”

他抓着黄芩的手,还在尝试把匕首往里扎。

黄芩一把将匕首拔.出,喷溅的血液撒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温热。

虽然牧行之的身体常年冰冷,但他的血液和正常人一样是热的,如果他死掉,血会慢慢凝固冷却,再腐烂发臭,蛆虫满身,最后变成一堆白骨。

黄芩手臂发力,和他僵持住,挣开他的手把匕首扔到一边,银针刺入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再掏出丹药塞进他嘴里。

丹药的效果立竿见影,流动的血止住,留下满身刺目红痕。

牧行之躺在地上,喃喃道:“你看,我放你走,你又不走了。”

“你到底是在放我走还是在逼我?”黄芩反驳。

她把牧行之扶起,婚契已经签订,这场单纯作为仪式的婚礼对她来说无所谓,没有这场婚礼之前,宗门弟子照样喊她夫人。

站在宗门门口,她快认不出这是青云宗,往日青云宗正如它的名字,满目青绿,因位于高处,常年白雾缭绕,犹如置身云层。

云雾拥着青山的宗门威严庄重,而今出现在眼前的青云宗像是被火点燃一般,在青山围绕中猛地出现一团红。

从门口开始,道路两旁摆满各种盛放的鲜花,它们红似火,一路往里烧。

红纱飘摇,挂在过道处,装照明光珠的灯笼全部变成红色。

每一处都精心布置,连宗门里从来无人看顾的高大草木也进行过修剪。

大概从青云宗立宗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盛大的庆典。

牧行之拿着嫁衣,亲手给黄芩换上,他给出的尺寸非常准确,嫁衣穿在黄芩身上刚刚好。

他吻一下黄芩的额头,满意道:“不用改了。”

往后三天,牧行之彻底不让黄芩出门,他的手段并不激烈,每次都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难形容,如果非要说,大概就是被主人抛弃的狗,脆弱的、恳求的、湿漉漉的。

看得黄芩心头一股无名火起,牧行之哪里是什么狗,明明是披着狗皮的狼。

狼把宝物叼回窝,收起獠牙做一只狗。

这三天,黄芩明显感觉到牧行之有点焦虑,他反复确认婚礼准备情况与流程,而且更黏着她,每天几乎寸步不离,打骂也不能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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