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十五,一号楼开始躁动不安。楼栋群里,居委老师通知一号楼八点半到达小区中央的凉亭,排队接受核酸检测。随后104主持大局,严控时间,组织大家提前戴好口罩,拎上垃圾,不要同时下楼。

八点二十五,楼里邻居陆续下楼,季节和楼下的502姑娘断后,挨个敲门喊话,确保无人遗漏。

前一栋楼刚做完核酸,最后的几个人正陆续离开凉亭。离去的人步伐缓慢,想留在清澈的阳光中,同时警惕着四周看不见的细菌纷扰,脚步虚浮飘渺,彼此一再回避。

一号楼一行人在铺着木板的狭长人行道上排队,每人踩着一个连夜贴好的圆点,缓慢向凉亭移动。季节抬头看天,如同坐在井中。楼根底下百草丛生,已经有野花绽放,今年春天来得很早。不知怎地,她脑海中回荡的是一首夏天的歌,而且反复循环那一句:啊,夏天的梦,是什么颜色的。于是她为野花拍照留念,随手发在朋友圈里。

后来他们做了检测,每人被棉签戳一下嗓子眼,陆续回到楼中,发现光线骤然昏暗,潮湿的寒意待人走入其中,又重新合拢,在老楼中久久弥漫。

502姑娘边上楼边说,刚才把我戳吐了,眼泪直流。季节鼓舞地说,提神醒脑,清新一整天啊。

回家打开电脑,季节开始铺底稿,听说其余楼还在一栋一栋地赶去检测。楼栋群里有人说,下楼检测之前喝一口红茶,灭菌杀毒,即使喉咙有病毒也测不出来。又有人说,不是喝茶,应该是喝一口茅台,酒精消毒。

白天大家都不太忙,老凤在群里说:王?

季节一秒回应,峡谷见。

几个人都进了会议室,也进了游戏。季节已经无所谓,其他几个人怕在峡谷遇见同事,都用的小号。

只听瓶子说:“我们楼上午核酸去了,等结果等得心焦了,咬金哥你们小区也是吧?”

“是啊,就跟等着出高考成绩似的。”季节生怕游戏打到一半,突然几个医护人员闯进家里宣布她已罹患肺炎。

老D凉嗖嗖地说:“大家都怕得病啊。”

老凤从不轻易发表见解,只是一味地打游戏。打完一局,季节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往群里扔了几个新闻,都和疫情发展态势有关。

“真是天下大乱。”季节头疼地驱使着程咬金,一出场就被打死了,“顺便跟你们报个喜啊,我老家也封城了,东北城市,第一次做到与上海同步。”

老盆兴致勃勃地说:“哈哈!没处躲了吧,你就算偷渡回家也没用!”

季节接着声情并茂地说,封城那天,消息来得很突然,我妈本来出门去医院上班了,到单位发现静默了,内科医生一律先回家,外科医生留下。于是她又往回走,路上没有车辆。步行一小时到家,小区门关了,进出都不让,街上空无一人,她当时就腿软了。

瓶子插了一句:“那你爸呢?”

“嗐。”季节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热水,润了润讲到嘶哑的喉咙,“他俩不是早离了?我爸一个人封在他自己住的地方。”

瓶子便问然后你妈怎么样?季节继续讲述道,我妈孤立无援,绕着小区栅栏走了几圈,想寻找突破口,翻墙进去,可惜未能找到合适位置。最后保安把她放了进去,她海吃一顿,才缓解心情。

这局游戏已经打了太久,逐渐地,大家都沉默了。没人说话,只是消极地防御着。最后,他们五个耗在水晶周围不出去,对方来一次打一次,就这样又持续了十五分钟。

季节说,太疲惫了。

突然之间,屏幕中的世界震动不已,对方耐心耗尽,点了投降。会议里的五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个个嘴里嘶哈感叹,唏嘘不已。老D喃喃地说:“这可是咱们打游戏以来……第一次胜利啊!”

是的,之前这些天的每一局,都是输的。

无需多言,几人都自觉地下线,一致认为见好就收。季节看了一眼楼栋群,104大哥在一号楼的群里不停地发言。他一会儿问,101,你家人口也多,用不用我匀一点蔬菜给你,白菜。一会儿问,居委老师,我周末和晚上可以做核酸协管的志愿者么?

看到这里,季节再也按捺不住对104的赞赏之情,把104的好人好事截图发到狐朋狗友群里请各位欣赏。

瓶子感慨地说,我妈一定喜欢104,之前她就希望将来的女婿像自己单位一个小伙子那样能张事儿,比如她演讲的时候电脑坏了,那小伙飞奔上来修,又比如一群人散步时候在路上捡到钥匙,那小伙飞奔去交给收发室……

听到这里,老盆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而季节却想起了王者小伙,他带着一车货物走进大雨中的画面,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又闲扯了一会儿,就各自想办法准备晚饭。季节想煮面条,但是家里没盐了。她怀疑只要自己在群里吆喝一声,104就会飞奔上来给她送盐,一步跨越一层楼那种。

考虑片刻,季节还是没去借盐,吃了几个馒头,节约时间把底稿做完,五点钟准时去当班了。

今天没下雨,来的志愿者不少,却没见到王者小伙。就在季节踮脚去搬大包时,一双手替她搬下四十多斤的蛇皮口袋。转过身来,王者小伙在她眼前闪亮登场。季节原本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她掏出手机,毫不客气地拍下他提着大包的雄姿,还暗自希望他会说:既然这样,那就加个微信发我吧!

然而他只是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保持沉默。明明昨晚才并肩战斗过,今天他却像不认识季节了一样。季节每次把脸转向他,想要用微笑的眼神开启一场对话,他都会立刻转身避开她的目光。她只好悻悻地低下头,在白纸上记录着。

转眼间,季节将大包小裹全部登记完毕。板车都被占用,季节决定趁着空档去徒手送货,于是挑了几个不太沉的。

他在旁边看着,也拿起几个小件,说:“那你跟着我吧,一起过去。”

他们各自捧着物件,走向三街坊更深处,道路曲折漫长,季节从未踏入。他忽然轻声说:“其实女生在门口登记就可以,不用送东西。”

季节步子一迈,全身关节刚活动开,使不完的劲,嘴上谦虚地说:“没关系,我有劲,可以送一些小件。”其实她想闪身甩开所有人的追踪,在树丛中跨栏大跳。这可比闷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晚风轻拂游人面,他年忆梦第几重。季节神采飞扬,拉着王者小伙没完没了地说话。

她想起那个冷峻大爷的训诫,就问他:“你是党员吗?”

王者小伙懒洋洋地说:“是。党员都要出来当志愿者,组织上安排的。”

“难怪说呢。”季节主动讲述自己的历程,“我不是党员,我是自愿来当的。”

“好,有觉悟。”他点了点头,有气无力,不想多说。

季节却正在兴头上,得意地说:“有境界。”

他不再说话了。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淡淡的,不像对别人那么谈笑自如。明明前几天才混个半熟,睡一觉起来又若即若离。

季节厚着脸皮继续聊道:“你看到咱们小区公布的感染信息了吗?每天楼栋群里会转发,有最新感染的人员和楼号,我们楼里有人搞了数据分析,发现是从北到南的,是不是风一吹,就吹过来了?”

他不大感兴趣地说:“不知道,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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