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红点在飞行艇的舷窗上摇曳游走,宛如饥饿的虫群。

那是从仿生人的眼珠里发出的光点。

乌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全神贯注调整武器的集火范围。仿生人的躯体一旦被烧焦,全新的同伴立马补上,毫无衰退趋势或是破绽。

她额头冒汗,双眉紧蹙,直到望见鬼魅般的仿生人群里涌出红色喷泉,表情才稍稍放松。

仿生人统一的呼吸声被打破。活动的,浓稠的“血液”正在从被打开的缺口里渗出。从这种近乎凝固的血腥液体里,触须一根接着一根探出来,轻触仿生人的身躯,让它们爆裂成散发荧光的蓝色烟雾。

米聂卡出现在猩红液体的表层,像是身披一袭红衣穿越树冠——

他经过之处,仿生人屏障的缺口逐渐扩大。树冠内部的蛛网正在融化,形成红色液体。

他抿去唇边的血迹,听见了飞行艇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声音,仰头望向利维娅与乌萝。

赤红痕迹像是水面上漂泊的花瓣,为他的眼角增添锐利的阴影。

利维娅利用此时向着仿生人缺口的方向投放几枚导弹。

如同厚重的丝绒帷幕的液体陡然炸开了气泡。通向树冠内部的狭窄通道被打开。

机会来了。

利维娅激活防护服上的电磁护盾,向乌萝低语了一句话后补充道:

“掩护我。”

乌萝叹了口气,默默接过操作杆的那一刻,利维娅想起了两人初遇时。

那是在特洛伊星舰上。众人因为长期远征丧失信心,只有一个身材精瘦的维修工人主动要求延长自己的外星执勤时长,并且在利维娅的面前签下了“乌萝”这个名字。

像是多年前一样,利维娅望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

跳出飞行艇,仅剩的那一丝安宁感极速沦陷在仿生人的巢穴里。

抓挠不休的手指,光学系统的红光,机械关节,记忆核心与内脏,所有一切被瀑布般的血液洗刷。越过分界线的那一刻,所有噪音都离她而去。

米聂卡伸出一条触须,拦住了她的,冷冷道:

“前面不是出口。”

利维娅毫不在意,任由自己的异能随意飘荡,越过那些冰冷的机械,进入缺口,寻找到神经索的方位。

她感觉到自己在被吸引过去。

坠入蠕动的仿生人组成的巢穴外壳的那一刹那,她彻底抛弃了自己的意志。无足轻重的散碎记忆汇入汪洋,几乎不会被那个巨大的集合体察觉。而她能够从每一个方向,每一处细节收集它的信息。

她得以窥见在遥远的星域里活跃的虫巢。母体在虫巢内部静静沉睡,被虫群精心抚育。

一个身穿老式航空服的女人杀死虫子,接近了母体。

她的动作惊扰了它。

这个古老的生物开始反击。

它生长出神经索,为附近的虫群灌输信息素。清澈有序的虫巢环境转瞬即变,成为血腥争斗的囚笼。

女人狼狈地逃窜。

她的身体也被侵蚀,内脏液化后渗出皮肤,血滴一路漂浮。虫群被血腥气味引诱,从巢穴深处蜂拥而至。

“奥古斯都!”

女人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样品。取自母体。

被虫群淹没时,女人的凄厉尖叫声穿过利维娅的脑海。

这道不曾消逝的强烈情绪如同照亮黑夜的昼星,指引利维娅看到了虫巢的中心。

困扰她多年的梦魇再度出现在眼前。

在树冠深处,一颗全新的胶质团已经成型。这一次它的能量来源是树干与仿生人,伸出的神经索更密集,更敏感。它正在修复神经网,将她困在自己体内。

利维娅决然地望向米聂卡。

他松开触须。

蛛网温柔地迎接来客。神经索覆盖视线的那一刻,她强行使用异能介入。

超出常规的意念穿过神经网络,引发环境反馈。起先是那些疯狂颤动的叶片,而后是每一个仿生人。

像是电流经过,来自外界的力量传遍整片网络,牵扯到数量庞大的个体。与这股力量互相结合,个体默契地跟随唯一的潜意识移动,如同被微风层层梳理的花瓣。

乌萝在树冠外缘驾驶飞行艇,与米聂卡一起聆听新生虫巢内部的活动规律。

摇曳树叶与花瓣是从人类的身躯里生长出的万千手指。虫巢依托人类的意志,用仿生人的躯体表达出无数种情绪。

这股隐藏的潜力穿透空气,令小小的飞行艇战栗不止。

乌萝尚且还在犹豫,米聂卡说话了。

“她和它们结合了。”

他的声音是从飞行艇里的一堆衣物里传出来的。

乌萝翻出了他藏在衣服里的通讯器。

“震动频率在加快。”

她问道:

“她还有回应吗?”

“即便有,虫巢也会改变她。”

米聂卡声音里毫无怜悯:

“最合适的时机是现在。”

乌萝手握通讯器,目光扫过轻柔浮动,蕴含着嘈杂细语的树冠。

“不。”

她凑近通讯器,好像这样就能感知到米聂卡的情绪:

“我们需要利维娅。”

“因为她的异能?”

“她是指挥部里唯一知道特洛伊星舰事故的人。只有她会帮我们阻止远征计划。”

米聂卡的回答与树叶飘拂一起传来:

“那就去找她吧。”

触须攀上蛛网,暗中滴落的毒液阻断神经线。

虫巢在两股侵入的意识之间痛苦地蠕动,挣扎。仿生人在跟随着意识传输的痕迹做出反应。

它们的机械之躯无法完全模拟情感,表现出的反应却如此鲜活,简直像是有生物要强行突破躯体束缚。

在驾驶飞行艇冲入虫巢之前,乌萝俯身拿出米聂卡衣物里的药剂。

飞行艇的舷窗上映出卡西乌斯的眼眸。浅浅一抹绿色,几乎融入背景,又被烧焦的脸庞托出来,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看。

“别看我。”

她扯来衣服盖上了仿生人的眼睛。

药剂进入体内,瞬间将她的心跳和视野拉升至顶峰。

只需要轻轻一吻。

这是米聂卡制作药剂时留下的戏谑之语。

针尖离开时带来的痛感确实像是来自他的亲吻。但那之后,一切都平滑无比。

乌萝在某种程度上感到自己在与米聂卡通感。

触须在蛛网上滑动,为仿生人蒙上血色面纱。碎裂的记忆倾注不止:利维娅的低语,虫群在卵里活动,血液汩汩流淌,浸润仿生人的空虚眼眶。

掠食者的眼眸在上方注视着这荒诞的融合场景。

她的飞行艇在虫巢里穿行。蛛网从各个角度阻拦异物侵入,却屡次被她欺骗。

从意识里深处来的无形触须在替她警戒,与她的双手紧密联合,陪伴她在一片茫茫红色里寻找到目标。

现实中的触须在破坏虫巢的结构,狂热啜饮虫巢内部的养分。就像在酒神宴会上狂饮葡萄酒的醉鬼。

她伸出去的手被虫巢所忌惮。

它记住了这股特殊的气息。隐藏在她的血液里的毒药蒙骗了新生的母体。

触须离开了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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