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口若悬河。
“有个好消息,他家在我来校的半路中间,可把我高兴死了。我骑车绕到左边,想和他并排。他有个同路的小胖子,挡我视线不说,还嘿嘿笑。该不会以为我在看他吧?”
许易支着脑袋,边说边长叹一口气,“难啊,真难。”
邵言晃晃二郎腿,手里玩着琥珀坠。
她特意用黑色的绳串起来,左右添了两颗白玉珠子,坠子从领口上方露出,挺招摇,“什么难啊?”
“打探不到那个人的信息。”许易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聊地揪揪发丝。
“就那个白脸小书生?”
许易:╭(╯^╰)╮
邵言:“那好办,包在我身上。”
“你有什么办法?认识他们班的人?托人去问呐?”
邵言笑着摇头,悠哉地又翘起腿,神经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
三天过去,以为这事就要落空,邵言带着消息来了。
下午,校外奶茶店。
许易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搅动杯里的珍珠,伸出手指头:“我这周见到他不超过三次。”
店门开了,邵言风风火火地进来,二话不说,夺走奶茶喝了一半,喘口粗气,挺直腰板。
“许易,我知道他叫什么了,我问到了,他姓jiang。”
幸福来得太突然,许易激动地问:“jiang?好听欸,江水的江还是生姜的姜?我超喜欢这个姓。”
邵蔻:“小言,他叫什么呀?”
邵言干巴巴地笑,“……我给忘了。”
她着急辩解,“那个人说的太快,我就听清一个jiang……”
幸福毁灭的太突然,许易惊愕,提起嗓门:“你直接去问他了?!”
邵言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咳咳,这天中午,宇宙无敌美少女邵言身负重任,终于在三楼等到目标人物,只见那位美男身姿俊美,不疾不徐地走在美丽的校园。”
邵蔻和许易双双耷拉下眼皮:“……”
邵言还在绘声绘色:“他走进一楼长廊,穿过重重阻难来到面前,说那时迟那时快。”
许易集中了注意力,身体前倾,聚精会神。
“我一个转身——从墙后面出来,两手一拦,挡住去路,‘施主,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许易大失所望,站起来,做出掐她脖子的动作,切齿道:“你给我好好说。”
邵言捂着脖子咳嗽不停,“我不就是是想烘托下气氛吗,别紧张,听我从头细细说来……这天中午,宇宙无敌美少女邵言身负重任……”
许易作势又要抹她脖子。
邵蔻提示:“你说到‘买路财’了。”
“噢噢。”邵言清清嗓子,正经地说:“我瞄准时机冲出来,拦住他的路,直接就问,‘同学,你叫什么啊?’
他身边的朋友愣了愣,然后就开始笑,指着那个白衣服的,也就是许易喜欢的那个小书生,问‘他?’
我点点头,小书生看起来很害羞,他朋友嘴忒快,说了个名字,不幸的是——我没听清。”
讲完这段坎坷的过程,许易的脸僵硬如雕塑,凄惨地碎成七八瓣。
邵言:“讲究效率嘛,只好主动出击了。”
“可你还是没记住,白问了,丢死人了。”
邵言绷住嘴巴,不敢吱声。
最终还是许易自己打听到,“他叫林已秋,我就知道邵言靠不住,居然能听成姓jiang!”
两个字相差甚远,邵蔻对邵言的听力哭笑不得。
许易痛心疾首:“你知道吗,我以为他姓jiang,无论是生姜的姜还是长江的江,我去网上一一配对。”
她猛吸气,“结果都和我八字不合!”
课间碰到邵言,她生怕被许易抹脖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邵言看见邵蔻手里的东西,“姐,你那个肉松饼还没吃腻?我看都看吐了。”
大概率是对喜欢的人名字敏感。
许易故意说:“就是,肉、松、饼你还没腻呢。”
她把重音放在“松”这个字眼上,咬文嚼字,幼稚死了。
邵蔻红着脸走了,许易笑倒成一团。
不明其因的邵言像看神经病一样:“疯了,你们俩对着个饼傻笑。”
“阿阿阿,阿嚏。”
耳边一震,同桌打了个喷嚏,鼻音很重,桌子上堆满鼻涕纸。
早春下了几场雨,由于大家春装换的早,感冒的不少。
付文君每早都来教室数空位,叮嘱:“现在早上晚上温差大,棉袄不要脱那么早,看看都几个请假了。”
邵蔻应该是被传染了,也加入到打喷嚏大队,边撕纸巾边坚持写完卷子,一交卷就浑身无力趴回桌上。
班主任收完卷子往外撵人,“开窗通风,屋里都是你们吃的辣条味,出去活动活动,换换脑子。”
邵蔻本不想动,一摸桌肚里药包喝完了,“许易,我去医务处一趟。”
班里属许易穿的最薄,三天两支雪糕,生龙活虎。
“我陪你去。”她抖着薯片袋跟在后面。
路过思政楼,一楼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人,长龙排到外面,地上摆着学校自印的绿色试卷,政教处老师在喊:“从一班开始,一班!”
许易咯嘣咬碎糖,“让不让活了,这么多写到猴年。”
她看一眼卷子,逆着人群走。
邵蔻像跳房子,一步,两步,两步,一步,绕开堆放的书本试卷。
她一眼就看到了,楼前站着个人。
梁泷踩在台阶上,显得更高了,长身玉立,侧脸线条流畅,挑起唇角和朋友聊天,笑容肆意。
身上穿着红白色校服,肩线笔直,两腿修长,立在那像棵白杨。偶尔会被同学挡住,她还是能敏锐地从一模一样的校服中找到他。
影子在脚下生根,身边都是浮动的光。
只是见到一面,心情大不相同了,蔫巴巴的困劲无影无踪,精神起来。迎着他走,手脚不自如。
梁泷歪到一边,身形隐在树影后,看不清了。
她刚收回目光,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瞿松——”
邵蔻条件反射地回头,好像叫的是她。
瞥一眼楼前的人,梁泷没动身,手里转着个水瓶,甚至还岔腿坐下,继续玩,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要看过来。
邵蔻赶忙转回脑袋,抵不住疑惑,走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站住,好奇心的驱使下,又一次回头望,确认着什么。
“瞿松!”
声儿大,一群人齐齐转身,目光越过她,落到后面。
“欸。”
宽敞的路上,跑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生。
太阳晒得发懵,邵蔻睁大了眼睛,反应有点儿慢。有那么几个瞬间,深感怀疑,直到这个人出现。
她一言不发,心情复杂。
余光里,叫瞿松的人抱书走远了,而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坐在石凳上。
汗,从额头冒出来,眼前虚白,烈日当空下,一颗心都在颤。
一个名字接一个名字,陆续又走了些人。
原来他叫梁泷。
她喜欢的人怎么能是这个土土的,不太好听的名字。
她甚至在一开始,暗暗庆幸,“瞿”这个姓氏稀少罕见,与众不同,一眼看中,果然符合他的气质。
可最后怎么搞错了。
邵蔻失神,宛若从高处跌落,身心粉碎。
许易撞撞她的肩膀,明显收不住笑,“哈哈哈不行了,让我先笑会儿。小芍,你这几天求的桃花都求到别人身上了。”
瞿松,梁泷。
她之前对这两个摇摆不定。
平生第一次喜欢的人,连名字都叫错,这么多天苦苦和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姓名配对,笔画配对,现在想想,荒谬至极。
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信邪,怎么运气差劲到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都能失之交臂。
他怎么能是梁泷。
她懊恼,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知是怪这个名字不够好听,还是自己闹的乌龙。
原先的邵蔻有多么虔诚,现在的她就有多么唯物主义。
站在温暖的太阳下,感受到脊背发凉,后知后觉:“我许了那么多愿怎么办……”
神仙啊,千万不要把红线牵错人了。
“没事啦,月老那么忙,月老听不见的。”
是啊,他听不见。
那些关于另一个人的悲欢,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邵蔻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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