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纪言川一时找不到席玉,更不知道她家具体住在哪里。
他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滑过屏幕,最终只是揉了揉发僵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席玉脾气还挺大。
他将手机扔到床上,心底莫名烦躁,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席玉一向不喜欢烟味,他平时几乎不敢多抽,就怕身上残留的味道让她皱眉,所以他都是躲着抽几根,像是又回到高中时期那种偷偷摸摸的。
白雾缭绕,模糊了他略显疲惫的视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一声接一声,显得格外紧迫,像是有什么急事,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谁啊?”纪言川没多想,掐灭了烟,径直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灰白的墙壁,和一张破了几个小洞、略显陈旧的地毯,无声地蔓延向走廊两端。
他蹙眉探身,向走廊左右望去,却在转角处瞥见一片迅速掠过的黑色衣角,快得几乎像是幻觉。
他刚迈出一步,脚下就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响动,像是踩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
纪言川低头弯腰,捡起一张印着露骨照片和联系方式的卡片——“成人服务,上门周到”。什么意思,不用多说。
他捏着卡片再度望向转角,那里早已空荡无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唯有指尖的卡片传来真实的存在感。
那人躲得这么快,大概就是发这种小卡片的人吧。毕竟这种生意可见不得人,更不能光明正大。
可他没注意到,整层楼的房门前,光洁如新,只有他的门口,落了这么一张突兀又肮脏的卡片。
薄薄的卡片夹在指间,明明只是没有温度的纸片,却仿佛顺着血液烧了起来,激起一阵又一阵的灼热,烧得他嘴皮都发燥。
纪言川盯着它看了几秒,心想这东西终究是脏的,他随手将卡片扔进垃圾桶,仿佛扔掉了什么病菌,转身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反复搓洗手指,直到皮肤微微发红。
*
翌日,清晨。
天光初亮,像一锅刚刚熬好的奶白鱼汤,朝阳从中浸出,晕染出几缕血橙色的霞光,温柔地铺洒在连乌镇的青石板路上。
席玉一整晚都没睡好。本来睡得就晚,半夜还反复醒来,思绪纷乱。窗外的树枝上鸟鸣夹杂着蝉叫,喧嚣得几乎刺耳。
她索性起身,换上一件淡色长裙,外搭米白色针织薄开衫,打算出门走走,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驱散胸口的滞闷。
连乌镇并不大,慢悠悠散步,一天就能走完。席玉停在一家现榨豆浆的小铺前,刚扫码付完钱,微信突然弹出一条退款通知——有人退回了她的转账。
她咬着吸管愣了下,自己最近好像没给纪言川转什么钱吧?
困惑地打开聊天列表,发现那红色的退回提醒来自游泱。
虽然没维持补课关系,但至少也是补了半天,席玉也只收了一半的钱,剩下的又退回给对方,显示未被接收。
席玉有些犹豫该怎么开口再联系,加上整晚没睡好头脑发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晚点再说。
她无意识地吸了一口豆浆,却被滚烫的液体烫得瞬间舌尖发麻,痛感直冲头顶。
“嘶……好烫!”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尖散热,像只被惊到的小猫,赶紧把豆浆装回塑料袋,打算带回家放凉再喝。
她沿着早餐铺慢慢往前走,旁边就是社区服务中心,缩在街角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
今天这里似乎格外热闹,双开玻璃门外堆满了书,五彩斑斓一片,高饱和度的封面十分抢眼。席玉走近了些,发现都是崭新的儿童绘本和读物,在晨光下显得充满希望。
几个穿红马甲的志愿者正蹲在旁边整理书籍,脸上没什么笑容。
“打扰一下,”席玉朝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相仿、大学生模样的女生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活动吗?”
“今天要去福利院送书,陪孩子们读读书、聊聊天。”女生抬起头。
福利院——连乌镇上唯一的那所孤儿院。席玉就是从那里被领养出来的。
记忆中的那里贫瘠、破旧,灰扑扑的天空下是总是缺角的水泥地,并没给她留下多少温暖的童年回忆。她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甚至有意无意地将其封存。
但此刻突然被提及,心里却泛起一阵说不清的、细微而尖锐的牵动,像是有根线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无法解释的冲动——想去看看。
*
福利院的名字叫做“启明之家”。
席玉站在门外,看着那四个历经风雨已有些发锈的金属字出神。
依稀记得她还在这里生活的时候,这儿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连同他们这群没人要的孤儿一样,一齐被遗弃在世界的角落里,无声无息。
她看到那群红色的马甲也进去了,正和两鬓斑白、面容慈祥的院长亲切交谈着,一片其乐融融。
席玉下意识绕开了他们,仿佛不想打扰这份刻意营造的热闹,只是独自沿着旁边的一条熟悉又陌生的小路慢慢走进去。
这儿和以前的大通铺格局不一样了,听说得益于社会捐助,区域内被分割成许多个相同面积的房间,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独立的“家”,每个房间里住着3-4个孩子,有了些许隐私和归属感。
但即便如此,陈旧的设施和略显逼仄的空间,依然昭示着经费的有限和无法提供更优环境的无奈。
席玉没进房间去,总觉得那是孩子们的私人空间,贸然闯入是一种打扰。
她只是在后面的院子里,被几个好奇望过来的孩子吸引,坐在石凳上,拿出那袋温凉的豆浆,一边喝,一边给他们讲起了童话故事。
小孩子玩心重,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后面就忍不住手拉着手,跑到一旁玩自己的游戏去了。
席玉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喝着豆浆。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在她裙摆上跳跃。
她目光一转,看到一旁无人坐着的轮胎秋千还在微风里轻轻晃荡,一下又一下,在地面上划出摇摆不定的影子,带着一种孤独的韵律。
心念微动,她走过去,指尖触摸那粗糙的轮胎面。
她还记得小时候,孤儿院里游玩项目很少,于是她最喜欢玩这个秋千,仿佛整个灰暗世界里只有这一处能让她感到些许快乐。
当身体被抛到半空中时,会有一种短暂而令人痴迷的自由感,像是后背能生出羽翼,挣脱地心引力,冲向遥不可及的蓝天白云,而不是日复一日地在这里等待被挑选,期盼着一点渺茫的、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而当时,还有个小跟班总喜欢给她推秋千。
她情不自禁地坐上去,脚尖踮在泥土地上轻轻一踩,整个人便轻盈地晃荡了起来。
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和发丝,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她望着前方那片小小的绿草地出神,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
她记起来,自己小时候似乎有个很忠诚的“小跟屁虫”,走到哪跟到哪儿,沉默寡言,眼神却总是牢牢锁着她。
仿佛自己身上揣了什么磁铁一样。
每天吃过了午饭,他就会像个小卫士一样,早早跑来给她占住这个秋千的位置,然后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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