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训狗
“咕……咕。”
吞咽声。
冰冷滑腻的舌滑进伤口,缓慢戳刺,细细舔食。
夏因微微一颤,在迷梦中睁开眼。
他低头看去。
它埋首于他胸前,银发沾染了斑驳的鲜血,蛛丝般将他缠绕成茧。
再往下,胸腹的皮肉被完全剥离,脏器赤.裸在外,遍布着兽齿啃噬过的咬痕。
他呼吸急促,挣扎着向后退去,却被一只冰冷的手锁紧了脚踝。
第二只和第三只手从背后桎梏了他的腰身,第四只手握住了他的脖颈。
无数只苍白的手爬了上来,钻进他的血肉之中,享受着这场鲜血盛宴。
啜饮了血浆之后,它们开始扭曲、分裂、增殖,异变成不定型的肉须,挤进更狭窄的地方,填满了内脏和骨骼的所有缝隙。
夏因突突跳动着的心脏,被它捧于掌心之间。
它抬头看他,银发下露出幽邃的紫瞳,和鲜红染血的唇。
它笑了,妖冶而邪狞。
然后咧开嘴,咬向那颗鲜活的心脏。
“……”
“……!”
夏因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额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嘭地一声。
“唔!”另一声痛呼响起。
夏因定了定神。
眼前是一间简单的舱房,地板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海风的咸腥味,窄小的圆窗外,是日光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面前坐着一个满脸胡子的金发男性,此时正捂着被他撞疼的额头,嘶嘶抽气。
没有“0-13”。
……也没有被吃掉心脏。
记忆还停留在那枚沾满蝴蝶鳞粉的“天国之门”上。
在他昏睡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嘶……你脑门没事吧?”
床边,胡子男关切地询问他,操着西方海滨的口音,声线出人意料的年轻。
被撞红的额头中央,眉心烙印着一道海蓝色的神纹。
夏因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作答。
对方的虹膜是纯澈的海蓝色,没有紫色浸染,也没有其他被“0-13”附身的痕迹。
被他这么盯着瞧,胡子男滚了滚喉结。
蓝眼睛四下里漂移,最后看回夏因,有些紧张地开口:“我叫弗雷泽。你呢?”
“……阿尔洛·尼米兹·伊凡。”夏因吐字清晰而缓慢,就像要把这个名字铭刻在心底。
“很高兴认识你,阿尔洛。”弗雷泽笑出一嘴白牙。
夏因垂眸,手指不自然地蜷起。
舱室内一时沉寂。
“咳,你现在肯定很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弗雷泽找话说,“别急,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这里是‘深潜者号’探险船,从印斯茅斯港口驶出,前往极北之境,寻找一座海盗们的藏宝岛。”
“两天前,大约离印斯茅斯港口三百海里的位置,我在海面上发现了你。”
“你当时趴在一口灵柩上,脸色苍白得要命,衣服上还留有大量血迹。说实话,我当时还以为那是具尸体……”
“那口灵柩,”夏因打断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将“0-13”带回光明圣所,进行封印——他肩上仍然背负着这份使命。
弗雷泽挠头:“我跳进海里把你捞上来,但没打捞那口灵柩。现在它早就被海浪冲远了吧。”
他顿了顿:“那口灵柩里面,有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夏因眉目沉凝。
如果它漂流到其他民用渔船或军舰上,可就糟糕了。
弗雷泽看着他沉重的神情,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
“愿他在深海中得到安宁。”他做了一个海神教会的祈祷手势。
夏因抬头问:“除了我和灵柩以外,你是否还见到过其他遇难者?”
如果他所料不错,安德烈迷晕了他,一定是为了和他一起使用“天国之门”。
“没有其他人了,甚至方圆百里都没看到损毁的船只。”弗雷泽耸肩,“说实在的,我根本想不出你是怎样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海面上的。”
这也是夏因不明白的地方。
使用“天国之门”后,他要么会回到光明圣所,要么迷失在天国,怎么会横跨上万公里出现在世界的另一端?
除非——“0-13”本身就会天国穿行。
他心脏一沉。
“你先好好休息,”弗雷泽觉得应该给他一些独处的空间,“我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谢谢。”夏因说。
他的确觉得很饿。
饿到能吃下一条船。
顾不上饥饿,他首先联络了一下安德烈留在他胃袋里的“读心虫”。
那小肉丸释放着蓬勃的生命力,显示它的主人还活着。
夏因松了口气。
然而,正当他想催动“读心虫”联络安德烈时,却发现“读心虫”在迅速融化、消失。
“……?”
与此同时,夏因发觉,那令人疯狂的饥饿感缓解了许多。
他将手探进衣服里,发现伤口正在飞速愈合,不过半分钟,肌肤就变得平整光滑。
夏因心跳加速。
同样的情况,之前也发生过一次。
在秘密押送“0-13”的时候,背叛者的偷袭在他心口留下了一道致命伤。
醒来之后他几乎饿到晕厥,安德烈给他的食物缓解了饥饿,但没有给他的伤势带来改变。
但刚才,当他无意识“消化”了“读心虫”之后——那实际上是安德烈的一部分肉.体——就连凹凸不平的伤疤也全都消失了。
难道,通过进食,他可以治愈自己的伤势?
食物的“营养价值”越高,就能获得越多的生命力?
夏因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在那场焚尽伊格尼斯城堡的大火里,他或许也是通过同样的方式才得以幸存的吧。
当时的他,在饥饿之下,又吃了些什么?
夏因闭上眼,努力回想。
在走过那条记忆回廊之后,他对那场大火的印象不再是完全的空白,浮光掠影般的片段不断在脑海内回闪。
……染满鲜红的双手……口腔里熟悉的血腥味……
夏因猛地睁开眼,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冲上心头。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但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左手拉开宽敞的领口,右手抚摸自己的胸膛,还把脸埋进领口里瞄来瞄去,简直像个自恋的色中饿鬼。
“……洛丹,你在做什么?”
“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哥哥把身体主导权还给了他。
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弗雷泽的,宽敞偏大,拉开领口,便能看见心脏的位置烙印着一道鲜红的、荆棘状的神纹。
是的,战争之神的神纹。
“很离谱,很不可思议,很违反神学常识,但它就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哥哥.啪.啪啪鼓掌。
“夏因,恭喜你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违背‘信仰唯一性’守则、还成功存活的生物!”
“幸好你的光明神纹在舌头上,比较隐蔽,那些船员看到了你的胸口,也只以为你来自战争教会。否则,你被人打捞上来的那一刻,就会被当成珍惜物种,抓去‘流沙之塔’做人体.实验了。”
夏因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可我一点都不想成为战争教徒。那些疯子……”
“没关系,你可以假装战争之神的二五仔,不,叛教者。”哥哥欢乐地说,“哦对了,你知道这道神纹的能力是什么吗?”
夏因感受了一下神纹中蕴含的信息,并回想它对纳撒尼尔三世造成的影响。
“它名为‘以血偿血’,能够将我的伤势共享给敌人。”
“嘶,”哥哥倒吸一口凉气,“想杀人就得先往自己心脏里捅一刀……那岂不是要同归于尽?夏因,你可千万别这么做。”
夏因不置可否。
他倒是觉得还不错。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诡异世界面前,人类实在太渺小了。有时候,就算牺牲上百名神职者的性命,也无法杀死强大的异种或诅咒物。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一命换一命”是很多神职者梦寐以求的结果。
……可惜,“0-13”本来就是尸体,这道神纹对付它没什么用。
在这苍茫大海上,他该怎么找到它,又该如何封印它?
就在这时,舱室外传来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人端着餐盘,出现在门口。
男性,二十出头,金发蓝眼,脸庞干净,相貌英气俊朗。
夏因警惕地看向他。
“啊,不好意思,忘敲门了。这是我的房间,我没有敲门的习惯。”
金发帅哥一开口,却是熟悉的嗓音。
哥哥差点呛到了口水:“他他他是刚刚那个……”
“……弗雷泽?”夏因不确定地说。
“是我。”弗雷泽把餐盘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转过身,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把胡子剃了。怎么样?”
在夏因的视线下,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你知道的,在海上漂泊,见不到几个活人,更别提喜欢的,当然没心思收拾自己……在岸上,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好大胆。”哥哥起哄,“他在向你求爱诶夏因。”
夏因面无表情:“我是Alpha。”
“我知道,我也是Alpha。”弗雷泽靠墙一站,“哪个Omega会来这鸟不拉*的地方?Alpha之间互相慰藉挺常见的。”
他笑起来:“嘿,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Alpha——不,就算放在Omega里也是最好看的。”
“谢谢,”哥哥代为发言,“你是第139个这么说的人,没上四位数纯粹是因为夏因出门少。”
夏因没理弗雷泽,拿过餐盘,低头默默干饭。
弗雷泽的眉心之间印有深蓝色的神纹,应该是信奉海神的野生神职者。
海神执掌着情绪与欲.望的权柄,祂的信徒对待爱.欲普遍热情而开放。
而且无所谓,夏因不会在这里久留。
他需要很多食物补充体力。过了今夜,他就会离开这艘探险船,设法回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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