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无措

【他放缓呼吸,轻轻地说:“很美。”】

两人对视着,青雀瞳孔的颤动便一览无余,尽数倒映在了楚王眼底。

她攥住了锦袋,手指的边缘便触碰到了楚王指尖。银丝炭烘得他们身体温暖,这只有一分、几厘的肌肤相触,便似乎加倍了炭火的热度,烫得青雀心慌,也竟烫得楚王生出些许无措。

她总是这样……真切。一件小事,就这样动容,动情……吗。

观察着青雀的神情,楚王缓慢地抽回了手。

“不早了。”彻底抽离前,他还是按了按青雀的手指,好让她把令牌握得更紧,也似是安抚,“睡吧。”

青雀另一手抬起,握住了自己被碰过的那一寸,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被他灼伤。

“殿下,也请早些安歇。”看着楚王缓慢远离的身形,她轻声说。

这一夜,青雀花了比平常多一刻时间入睡。

但她依然睡得很好。

次日早饭前,碧蕊悄悄来回:“殿下晨起更衣时,好像把娘子做的香囊放在了中衣里。”

青雀心口又跳起来,腰间的令牌似乎竟发起烫,隔着锦袋都能感受到热度。

她暗自吸气,勉力没叫碧蕊发现异常,只笑着说:“知道了。”

一个香囊,楚王收下就收下,为什么要特地放在外袍之内……中衣里?

这也太……太过亲密。

这一事她还没来得及消化,碧蕊已退回去,用寻常的声音笑道:“殿下说,今日上午六公主和驸马来,下午是定国公几位来,午饭和晚饭都不能陪娘子用了,睡前回来,娘子也还是不必等。”

青雀本就有些不定的心更加纷乱。

昨日也是这样,楚王一日会去哪里、做什么、有何安排,都在他离开前让侍女转告了她。

只是昨日她被阿娘逾白要来的消息惊得发慌,所以没察觉到,楚王如此,竟有些像寻常的……丈夫,在对……家眷叮嘱。

为什么?

一直到午睡醒来,青雀都没能抓住楚王的用意。为什么八个月不见,他从西陲回来,她生下了或许并非是他的孩子,他对她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只从这两日来看,他已比从前更体贴、更细心、更用心、更温柔、更——

因为他认下了这个孩子吗?

月子里不许动针线,也不许费神看太久书。刘女史安排侍女轮流读书给青雀听,今日下午轮到雪信。

青雀让她再等一等。

她还在仔细回忆,想从蛛丝马迹上推断出楚王变化的因由,这时,李嬷嬷欢喜着在门外说:

“娘子——孺人!陛下降旨,

敕封你为孺人了!还特旨先不必孺人谢恩先保养身体为要。待一个月后再领旨。”

她又忙说:“前殿自有人接待天使也请孺人不必费心。”

满屋的侍女和医女立刻齐声贺喜!

道喜声和敕封的旨意一同砸在青雀头上让她微微地发晕。她知道大周并无王府姬妾生育一定会晋封的规矩也知道楚王府从前“有孕便晋封”的常例是楚王自己愿意对姬妾优待。在楚王看来她的孩子血脉存疑他愿意认下女儿并不代表这孩子一定是他的……

可即便如此他承诺了认下女儿就真的把孩子当做自己的一样给孩子的母亲请封了名位。

在满室欢喜里青雀紧紧地抓住了身前锦被。

她好像——从今日起——她好像真的只是楚王府里寻常的妃妾而非身份存疑的给旁人做过侍妾的宋家献上的美人了。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要等到她再生下一个确认无疑是楚王血脉的孩子才会迎来这一刻。

“咱们孺人的名位今日才来只是殿下近月在边关忙碌无暇请封罢了。”

芳蕊在床边蹲身双手握住了青雀激动地说:“孺人、孺人!真是太好了!”

孺人保住了孩子也有了名位还有袁氏被关在冬四院里从今之后看谁还敢再拿孺人的身份说三道四!

……

王府前殿。

送走天使季准回到书房仍在诸人之末落座。但上首的定国公、长兴侯、戚侍郎等人从他入殿开始脑袋就一直随着他转。七八个人的头齐刷刷地动像是西凉河畔随风转动的芦苇。

这些**多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最年长的长兴侯已过半百几乎是季准的父辈他的次子因是殿下的伴读也的确和季准同辈。

被这么多功臣老将盯着他苦笑一声求助地看向殿下。

楚王便敲了敲交椅扶手:“回神了。”

又有一半脑袋齐齐看向楚王。

楚王目光扫过这三四个人

“殿下!”片刻长兴侯果然问了“老臣斗胆:原来前日给殿下添了女儿的这位夫人便是宋家送给殿下的人?”

“是她。”楚王没必要否认。

“她虽是宋家出身却并非宋家之人。只是我的孺人。”

简短解释一句他不欲再令部下多问命戚侍郎:“汝霖你继续说辽东。”

“是!”戚侍郎忙应。

长兴侯、定国公等人对视一眼也且不再纠结殿下的内宅私事且专心听戚侍郎说东夏残党在辽东的异动。

……

王府前殿的小会直到晚宴后才散。

因明日便是休沐

,休沐之后,又是连续七日的冬至长假,更加之时隔近两年,终于看到殿下重整精神,有了从前的一半心气,诸人心中越发高兴,不免都多饮了几壶酒,席散,被侍从们扶的扶、抱的抱,送上马车回家。

长兴侯与定国公顺路,挣扎着先上了定国公的车。

“咱俩说说话,说说话。长兴侯推直定国公,就笑,“我可看见了,除了殿下敬的,你根本没喝几口,都是装的!

“就你眼睛贼!睁开一只眼睛,定国公轻哼,“夫人叫我养身,我不敢不从——倒是你,想说殿下的新孺人?

“是这事。长兴侯一叹。

定国公便把第二只眼睛也睁开,等着他说。

“殿下说,江孺人——说出这个“江字,长兴侯又叹了一声,“不是宋家的人,我当然是信殿下。可殿下对这位新夫人,好像也尤其的用心。你看,这才一更,殿下就说散了,只怕就是为了回去陪着人。上回的姜侧妃,让殿下一怒杀了太后的侄孙女,幸是那宋妃罪有应得,陛下也没因这事对殿下减了恩宠。这回的江孺人,又——

“自古英雄爱美人啊。定国公幽幽地说。

“殿下又才这个年纪,二十二,难道叫他断绝情爱,和你我似的老朽枯木?说着,他嘲笑起长兴侯,“你二十八的时候,还从长林带花给嫂夫人呢!哎呦呦——

“你不也是一样!长兴侯笑骂,“是谁为弟妹的一句话,连我的酒都不喝?老东西!

殿下的新爱,终究还只是孺人,又是有了她之后,殿下才重回朝廷,重执刀枪,如此说来,便是她有功。长兴侯和定国公私下忧心了两句,也且把这事揭过。

殿下的内宅,也实轮不到他们过多置喙。

感觉自己醒了五分酒,长兴侯跳下安国公的马车,不上自己家的车,只不服老地上马回家。

……

楚王已沐浴完毕,洗去一身酒气。

还不到二更,青雀应还没睡。

将香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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