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慈虽焦急章夫人之事,却忍耐不露,“施夫人,此话何意?”

“不敢当小娘子一声夫人,也如同裴医唤我一声施娘。”施酒珠一副长袖善舞的姿态,又瞟了眼裴伯,“小娘子,章溢华的贱妾钱雪片,是我们云楼的艺伎。章夫人,曾经与钱雪片相交。”

裴雪慈眸中迷惑,但瞧裴伯警告地看施酒珠,心知云楼恐是声色犬马的销金窟,便也没有追问。只是章夫人好歹也算官眷,如何会跟钱雪片相交?

“还请施娘子言明始末。”

施酒珠笑意吟吟,眸中一派畅快,“小娘子,云楼不是个光彩的地方。云楼女子,命如草菅,身是泥尘。”

她眸色已如冷松夜影,“钱雪片,身怀数般技艺。当年,一位宦官子弟十分推崇钱雪片,称赞她是——琴声醉子期,笔是女右军,歌动采莲女,舞教杨妃羞。”

好个才女,裴雪慈听着,也不由得惊叹。

施酒珠却叹气,“钱雪片命苦。人人都以为侍郎公子会将她带回侍郎府邸,她却被当时还是小小掌固的章溢华带回去了。去了章府不久,钱雪片便被驱逐府外病死了。死前,钱雪片将我唤去跟前。她将自己仅剩的残琴,绝笔,血谱,污脏的舞裳,全部交给我代还她在田舍的亲人。”

裴雪慈流露悲戚,一时间,无以言对。施酒珠不再流露情感,说回正题,“小娘子不要怪我多说这些。当时钱雪片同我说她是有了身孕,章溢华的夫人嫉妒,诬陷她与人私通,腹中胎儿是野种,给她灌药,逼她落胎。可是,我摸了钱雪片的脉,分明不是灌药落胎,而是生生打落的。更奇怪的是,即便章府不舍得一剂药,钱雪片也曾在一月多前向我讨了一副落胎药。”

看向裴伯,“我从来都是在仁心馆拿落胎药,”又望着裴雪慈,“仁心馆裴医惯来斟酌用药,云楼女子多受其益,这也是钱雪片讨药原因。一月多前,钱雪片分明也跟我说药效极好,让我多谢裴医。既然这药用了,起效了,为何钱雪片却因打落胎儿而死?药又是谁用的?”

裴雪慈虽在靖州,但也吃过裴伯开的药,知晓裴伯用药惯来最相宜。若有这药,钱雪片绝不会丢了性命。可这药不仅被人提前用了,还没用在钱雪片身上。她觉出疑点重重,“施娘子,你发现了什么?”

这小娘子倒是敏锐。

施酒珠道:“钱雪片,虽不是我养的孩子。但我也知她几分性情。她死后,我与附近的邻里闲谈,才知道将她送出章家的是章夫人。章家老大人虽因罪被黜,但总还有家仆庶几,不至于让未出阁的章夫人来送钱雪片出府。”

裴雪慈一瞬即明白施酒珠没说的话,回头唤云篷进来,问:“父亲说蒙敬如今的长女几岁?”

云篷回想主人的话,说:“似乎是十七岁。”

裴雪慈转睛,“施娘子,时间可对得上?”

施娘子点了点手指,“十七,小了一年。”

那便是对不上。

裴雪慈沉吟不言。心知章夫人定然与钱雪片有隐情,只是,时隔十数年,故人又零散,恐难拼凑出当年旧事。

施酒珠心道,究竟还是个稚兔一般的小娘子,想事情还是浅淡。于是道:“小娘子,这事情呢,我都说了,用不用得上就得看小娘子自个了。”

裴雪慈应声抬头,眸似有光晃动。

她们是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并不重要。她需要的,只是章夫人不是面面俱到的铁桶。只要章夫人在钱雪片之死一上有猫腻,她就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那她就有机会渗入现在蒙府,有机会查明母亲骤然身亡的真相。

裴雪慈道:“多谢施娘子。”

这是通了。施酒珠大大方方道:“小娘子客套了。裴家郎主开设仁心馆,裴医眷顾我们,于我们恩情似海。”忽地又想起一事,“听闻小娘子如今在长淮侯府小住,我倒是有些小人之言……”

裴雪慈露出苦笑。裴伯见状,他觉出自己办了坏事,又不明白坏在哪里。只能既稀里糊涂,又急躁自责。

施酒珠玲珑心肠,明白了来龙去脉。裴医这个人,虽热心仁善,但也坏在这处。想必裴医轻信长淮侯府在外声誉,不假思索,便传信回裴家,裴小娘子就此访了侯府,而后在侯府吃了暗亏。

裴伯忍耐不住,催施酒珠,“施娘,你倒是说啊!”

施酒珠顺势说:“长淮侯夫人,素有手段。”

裴雪慈简直就要点头附和,却又不敢轻易表露。飞鸿没绷住表情,反倒露出端倪。

云篷更是脸色唰地变了,不由得抱怨道:“娘子在侯府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裴伯急地开口,“这到底怎么回事?”毕竟玉京侯府的事,是他给郎主回的信。

施酒珠解惑答疑,也是提点裴雪慈,“小娘子客居侯府,可曾见过府中妾室,或是妾室子女?可知道侯府世子排行第三?”

裴雪慈先是摇头,再即颔首,求知欲满面。

施酒珠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当年教琴时。她道:“侯府世子上头曾有两位兄长,侯爷看重子嗣,不拘嫡庶。可是,这二子,先后夭折,生母也积郁而死。后头再纳的两房妾,今闻也只出两个女儿。”

裴雪慈明了,“侯夫人的威严,我是领教过,却不想手段竟如此强横。”

如今再看侯府门风清严,真是不寒而栗。

施酒珠真觉孺子可教,“小娘子,若非必要,还是少招惹玉京权贵。我们都是凡人,胳膊拧不过大腿。”

裴雪慈被说中心思,她频发噩梦,梦中一切苦难皆自权贵。猛然想起陋巷中人,对方白裘,威势蕴藏,裴雪慈问施酒珠,“施娘可知道玉京里披白裘的郎君?”

屋脊上,汉月早听得昏昏欲睡。听见白裘,立时惊醒。他下意识想到自己主子。

施酒珠谨慎打量四周,弄得在场的人都紧张,“据我所知,按照朝廷礼制,可披白裘者,皆皇室中人。天子有四位皇子,前三位都十分贤能果干,也霸道得很。宗室子弟,见他们都要退避。所以,这白裘渐渐地只他们能披身。”

飞鸿震惊地张大嘴巴,又怕自己出声,连忙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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