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在身后关上。
室内昏暗,窗外的月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光带。
楚辞青腾出一只手开灯,又让梭子蟹端端正正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巨大的粉色狐狸瞬间占据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它穿着最新款的浅蓝色毛呢裙,尖耳上夹着同款耳饰,可爱又精致,与冷清单调的环境格格不入,活像一只误闯贫民窟的小公主。
她伸手戳了戳狐狸圆润的肚子,感受着熟悉的柔软触感,又抓了抓。
终于,她深深吸口气,仿佛作了某种决断。
走向窗边的书桌,扭亮台灯,惨白的光线刺眼地倾泻下来。
桌角摆着几页皱巴巴的信纸,是她写过又撕掉的垃圾。
楚辞青坐得比狐狸还端正。
钢笔吸饱了墨水,落在空白的新稿纸上,却悬停良久。
笔尖墨水滴落在纸张上,晕开浓墨重彩的一点,格外醒目。
就像他们之间的过去。
不管她如何自欺欺人,十几年的岁月不会说谎。
从玩伴到情侣。
她记得那个曾在无数个赛道晨光中,温柔替她扣紧安全带,低头在唇边印下一吻的漂亮青年。
也记得那个默契如同一人,在终点线紧紧相拥,阳光落在他脸上比奖杯还耀眼的搭档。
可是啊。
她还记得那个背对着璀璨灯火,被失控的怒意与痛苦撕裂了表象后,试图毁灭一切,将她一道拖入地狱的陌生男人。
窗外夜色厚得像一块化不开的墨砚,远处高楼的灯火如同撒在上面的碎金。
风骤然涌进来,带着冰冷的湿气,拂过左耳,耳骨上的红钻耳钉散发着渗骨的凉意,她伸手去触,指腹勾勒过它尖锐的棱角,眼眶又酸又涩。
她记得他们之间的诺言,但也知道……
该结束了。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像亲眼看着悬在头顶三年的钝刀缓缓落下。
鼻尖在纸面上虚虚划过,落下,“萧逸景:”
开头依旧是这公事公办的称呼,像一堵无形却又坚固的墙。
她笔锋有力,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捏了一下,钝痛蔓延开,让她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恍神间,笔尖戳透了薄薄的纸张,留下一个微小的黑洞。
她停顿下来,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那个突兀的墨点。
不行。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静的麻木。
她不是来叙旧的,她是来斩断一段畸形的尾巴,一段因一时心软而留下的尾巴。
最后一次。
三千字。
她盯着大片的空白,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这次要写什么呢?
三年里,像一个冷漠的灵魂观察员,她小心翼翼地、从不触碰核心地,事无巨细地报告着另一个名为“楚辞青”的陌生女人的生活轨迹。
没有感情的,像台机器人一般,在工作和疗养院中来回打转的生活。
多可笑。
她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冷冽的弧度,那丝铁锈味更浓了。
她开始写,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言。
“……本月工作稳定,职位略有变动,负责项目推进中…生活作息规律,身体健康…温小姐康养院情况平稳…天气转冷,Y城多雨…”
字迹还算工整,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面上刻下,干涩又生冷。
窗外的风似乎大了一些,带着湿冷的潮意呼啸着,钻进窗户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写到“……朋友如旧”时,她鼻尖一顿。
迟疑着抬头,视线撞上沙发里那只巨大的粉色狐狸——蓝眼睛,红鼻子,圆乎乎的肚皮,在昏黄光线的阴影里显得格外无辜。
她同它对视,许久,扯了下唇角。
被风吹久了脑袋昏昏沉沉,又像有无数根细针沿着太阳穴的血管刺进去,搅动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楚辞青忽而有些厌烦,粗鲁地抓过之前撕碎的、准备替换掉最新“月报”内容的几页纸,里面寥寥数语,隐晦提到听闻婚讯在即,望今后各自安好。
望着那行被她写得几乎看不出情绪的“祝福”,她觉得自己像个蹩脚的演员,连落幕的姿态都透着虚伪。
一股极其强烈的烦躁攫住了她。
重新落笔,写她租住的房子要到期,很快就会搬迁,写她即将主持公司内部的重要活动,写她有了一只很大很柔软的玩偶摆在客厅……
一些琐碎的、安全的、毫无意义的碎片。
像把一个破碎的水杯,用尽可能体面的方式,把每一块玻璃渣都勉强拼凑回去,撑起自己可笑的尊严。
绝口不再提与他有关的字眼。
当写到过半,楚辞青已经感到精疲力竭,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桌角那瓶止痛片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但她只是从桌底摸出一个半空的烟盒,抽出一支,没有点燃。
她撕碎烟草的外壳,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像一丝微弱的风,暂时吹散一点压在胸口的窒闷。
抽烟这事,是刚分手时学会的。
把自己关在方怡的公寓里,天昏地暗,不愿碰酒,似乎只有烟草这种象征堕落的玩意,能给予她一丝安慰。
后来温小姐倒下。
她被吸烟致癌的新闻吓住,强逼着自己戒掉,一时戒不掉,就想了种歪路子。
撕破,碾碎,毁灭,就像拇指上常年难以愈合的伤口。
一支烟撕完,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沙发上端坐着的奶贝。
粉色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温暖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恍惚间,一些细碎的片段浮现脑海,大片大片的粉色占据了她的视野,这算是……新的计划吧?
一个微不可查的念头划过脑海,快得抓不住。
低头,重新看向信纸。最后一页,还剩下一小片空白。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笔尖落下最后几行字:“……以上即为所有,三年之期已到……寒冬将至,珍重。”
落款。
日期。
笔尖落下那一横的瞬间,动作却猛地顿住。
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从胃里猛地炸开,像一只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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