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无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正上空就灵气激荡,他看着远处的来人,神色大变,咬牙切齿指手便道:“魏天音,是你害我!!”
魏天音神色轻蔑。
要说她与赵无为的恩怨,可真是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一开始这执法长老的位置本来是赵无为的,可惜他棋差一招,后来转投了仙盟,也依然心心念念要魏天音在浩然宗的这个执法长老的位置。
后来这个长老赵无为也是当上了,可是他依然对魏天音的弟子莲玉不服他管教,还叛出宗去耿耿于怀,因此这会儿看到也没想什么,勃然大怒:“身为外宗之人,竟敢构陷本宗长老,来人,还不把她拿下!”
魏天音眉梢挑了起来。
浩然宗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天音长老已经离开浩然宗了,可毕竟与长老相处日久……而且赵无为此人秉性狡诈人人得知,权衡之下,还是没动。
赵无为更加大怒,气血翻涌时竟觉得眼前一黑,可魏天音也不欲为难原来的弟子诸人等,袖手便道:“我早知道长老会如此惊惧,因此特地请尊者来坐镇。”
她扬声:“北面破空尊者,近日来刚刚出关,于我有半师之谊,我今日回浩然宗取回一些旧物,特请他做个见证,却不料见到这样一出好戏。”
魏天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然不妨碍她冷笑拱火:“幸得尊者所见,否则我怕是跳进洗髓池,也洗不清了。”
赵无为这才感觉到一阵更汹涌的灵压,令他心胆欲裂,他颤抖着抬头,果然发现天边有个隐隐约约的影子,金光环绕,正有仙人气韵。
真是破空尊者本人!
赵无为牙关战战,面上仍不可放弃,怒喝:“逆徒!你还不将实情道来,焉敢在尊者面前污蔑我等!”
女修和张灵心中都是百转千回,但面上仍行了个礼,然后拿捏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日会有尊者过来?他们不知道啊!
女修心里更是紧张,所谓低阶培养成高阶的功法,虽不是没有,但是引灵草一类却是毫无记载,若是尊者看穿,那他们便是被坐实了污蔑宗门长老,逐出宗门还好说,若是牵连了其他同门……
女子心中紧绷,已经想好若是不行,她一人顶下便是,尊者和底下一个影子却突然同时开口道:
“世上本无低阶引灵草修成高阶引灵草的心法……”
“——尊者明鉴!此心法是我编的,说给道友听只是为了还多日前一桩恩情!”
大能的灵谕通达四海,浩然宗众人的识海还没有被“根本没有这样的功法”这句话震撼到,便听到这脆生生的一句坦白,赶在大能开口的同时,竟像是一道惊雷,硬生生把赵无为等人劈了个外焦里嫩。
赵无为:“你说什么!!”
奚花目光如炬:“长老何必惺惺作态!!是否有这个功法,您也必不关心,毕竟只要高阶引灵草交到您手上,让您有名贵灵植用于献宝就够了!我提出有这个功法,却不需查证,不是正如了您的意吗!”
什么!
赵无为暴跳如雷,终于反应过来:“不对,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是污蔑我!”
奚花却根本不管赵无为,她只拱手,深深弯腰,鞠躬行礼道:“尊者,诸位长老,道友,各位同门明鉴,我本是昊天宗山下村落一个寻常小童,那日昊天宗门被毁,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在隔壁村庄中打杂求生。”
这话术本来是林漪然让她学的,但奚花说着说着竟真的回忆起了那些时日,带出了些真感情。
“本来处得很好,岂料隔壁村村长见我们手中有昊天宗修士的遗赠,起了歹心……全村八十多口人,被囚禁在村庄中。”
奚花跪下了,声音稚嫩,却大:“我虽愚钝,但得仙长点拨,学了一两仙法,想吓唬那村长一二,却被他反制,他要杀我时,是一仙长路过,救了我与同伴的性命。”
她抬起头,眼眶发红,发丝在风中飞扬,竟有几分得道修士的洒脱勇猛之感。
旁边窜出来几个修士,粗浅一看,才只筑基,但确是和奚花有着亲友缘线的修士,他们也跪下拱手:“弟子愿为奚花作证,当日,确实是任掌教,救了我们性命!”
在一旁看戏的任秋雨:“……”
任秋雨:!!
她看向林漪然,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奚花她们要说的真的是她,可她当日分明是时间不足,想着日后回来再解了那个符,帮昊天宗村民脱困才来去匆匆……
任秋雨沉默了,林漪然是如何得知?
奚花却在慷慨陈词:“数月前,我不过是一手无寸铁的稚童,却得任掌教悉心相救,那时我便立誓要报答她,可是一直不得她踪迹,直到几日前,我得知她突破在即,却缺一株高阶引灵草。”
她低下头,状似悔恨:“若不是我们耽搁了任掌教,任掌教说不准现在已突破,但我得知没人愿意出售高阶引灵草,便提出用培养高阶的心法换一株高阶引灵草……”
张灵听得头都大了,他的故事版本里只有栽赃赵无为以次充好这一项,奚花现在扯得这些他完全不知道啊!
女修却反应得很快,激动地抬起头:“道友,休得胡说!你年纪尚小,因何背下自己没做的事损坏自己的道心,分明是我听说你有所求后,提出假造培育功法,诓骗赵无为,反正我也要赶走他……”
赵无为气得吐血:你们在这里争到底是谁真正要坑害我,有没有想过我这个被害人的心情?左右你们两个都是主谋与帮凶,谁提出的这个恶毒想法重要吗!
他正要说,不管是谁,都要入执法堂剥其皮抽其骨,惩戒其功法行为,林漪然却施施然站出来,对那尊者影子拱手道:
“听闻破空尊者境界将至渡劫,修行的是惩恶一道,敢问尊者惩恶,是惩其首恶,还是惩其次恶?”
破空尊者沉默地凝视着那个修士,然后慢慢说:“自是首恶。”
林漪然满意地微笑。
“那再请问,若有一人,有心作恶但未成恶行,与无恶心,但终成恶行相比,惩其先者还是惩其后者。”
破空尊者:“后。”
林漪然:“那晚辈便懂了,对于有共同作恶行径的人来说,首恶大于次恶,对于恶心与恶行来说,恶行大于恶心,敢问尊者可是如此?”
破空尊者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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