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槅窗,幽竹丛生,风过疏疏。
常宁躺在竹椅上,抱着小酥山挖冰酪吃,瞅瞅埋首书案的李稷,溜到窗子前,换了个勺子,“你要不要吃?”
李稷头也不抬:“夏日贪凉,要生病的。”
“你是不是怕死?”常宁胳膊肘压在窗棂上,脑袋钻进窗子里,嗓音压得低低的,“那你想不想长生不老?”
“荒唐,”李稷搁笔,直视常宁清透水润的桃花眸,“若能长生不老,坟冢中岂会埋葬那么多帝王?”
常宁看着他笑起来,“我好喜欢你,你看起来不像会被骗的样子。”
李稷让常宁进来。
“不嘛,”常宁耍赖,“里面闷死了。”
“只是尝尝你的酥山。”
常宁觉得他开窍了,脚底抹油绕进去,一勺挖下酥山尖尖上点缀的樱桃,“我忍着没吃,特意留给你的,你快吃。”
李稷伸指,抵在银勺柄上,将这勺带着凉气的樱桃酥山送入常宁口中。常宁早就想吃,嚼吧嚼吧吞下了,坏笑着看李稷。
笨死了,送到他嘴边,他都吃不到。
还说要尝尝,骗她玩的吧。
“好吃,”常宁问,“你的帕子呢?”
李稷递给常宁。
纯黑的,用青线绣了竹子。常宁觉得用金线绣更好看,还给了他。
连张帕子都这么呆,常宁都不好意思把樱桃核吐进去了,把自己的漂亮帕子拿出来,决定回家洗一洗,再用几天。
她娘绣的就是好看!
常宁准备走,被李稷拦腰带进怀里,推搡道:“好热,挨这么近。”
李稷:“孤也热。”
常宁:“你抱着我,那肯定热……”
她的话都被李稷堵在口中。
许是常宁之前太抗拒那些粗俗的话,这次和好之后,李稷就收敛了许多。只有在这般亲密时,常宁才会察觉到他搭在她腰间的蛮横力道,动一下都难。
李稷指尖点在常宁唇上,“这里就很凉。”
常宁皱着眉头,心不在焉。
李稷剑眉斜挑,“这就弄疼你了?”
常宁点点头。
倒不是他亲疼她了,只是常宁脊背碰到了案上的棱角,磨得有些疼。但常宁不敢说,怕李稷要她脱衣服给他看。
“你在做什么啊,殿下?”
李稷带着常宁坐正了些,将案上的简牍指给常宁,“民生多艰,若是战事再起,恐怕有得苦头受。你看江浙,赋税重地,近年也没遭过大灾,繁华一日胜过一日,交的赋税一年少过一年,却无一人质疑,定是官场上勾结一片,官官相护,水深得很。”
“方宾客给孤荐过几个人,孤都不太满意。这些人去了江浙,只怕要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常宁看得仔细,闻言回头看他,不小心擦过他喉结,被他单手罩着脑袋转了回去,“认真些。”
常宁止不住地回头,从李稷怀里挣出来,茶色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李稷。
李稷问:“怎么了?”
常宁搂住李稷脖子,“殿下,真希望你一直这样,不然世道乱了,我会死掉的。”
李稷皱眉,“莫要轻言生死。”
常宁觉得李稷太小心,“说一说,又不会真的死掉。殿下,我待会儿就要走了,二皇子请我去他那里赴宴。我都推过好多次了,这次推不掉。”
李稷原先对李慎只是防备,在他几次明里暗里给常宁塞舞姬后,已经转成了厌恶,“何时回来?”
“戌正,”常宁道,“有些晚。我走了后,就不来看你了,得快些回家。”
李稷给常宁理了理鬓发,将那金冠正了正,“孤想同你更亲密一些。”
常宁心里门清,可劲逗他,“那为什么不呢?”
李稷道:“你会死的。”
“为什么?”常宁疑惑,这倒和她想得不大一样,遂追问道,“太疼了吗?我确实怕疼。”
李稷一笑,把简牍都丢给常宁,“非也。看完再走。”
常宁觉得,李稷人还是不错的,捧着简牍看起来,忽然忆起一事,想了想还是咽下去。
……
二皇子今晚请了许多人。
常宁讨厌他,一看就色欲熏心的,三天两头办宴会,比她还花钱如流水,还总是把很多舞姬歌姬推到常宁身边。不提李稷见了要生气,只女孩们大多不情愿,就够常宁闷闷不乐地了。
是夜,凉风习习,灯火璀璨,席间丝竹声与喧闹之声不断。常宁放眼四望,见他们放浪形骸,默默地把这些人从备选名单里剔出去。
不过也有几个不荒唐的,静静待在席次里清谈饮酒,容貌也不错,常宁觉得符合李稚的审美,主动离席去攀谈。
连着谈了几个,常宁都很满意,去找长得最好的那个。
这位生得好,峨冠博带的。常宁听过他,喜好谈玄学佛理,似乎于仕途上不大进取,不爱功名。李稚是公主,够尊贵得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驸马爬得太高,陛下也不放心不是。
就这种长得好看、家风清正、人又没野心的带劲,能长长久久的。
得益于严先生的敦促,常宁在清谈上大有长进,两个人举杯谈了小半个时辰,各个都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也辩不出个高下,仁兄已经情绪激昂地要约常宁下次到他家里再论了。
常宁哪里会不应,“我带个人去,你没意见吧?”
仁兄犹豫:“贤弟要带谁来?家规严格,不许我同狂浪之人来往。”
常宁更满意了,“品性绝对好,你一定喜欢的。”
仁兄咬牙应下了,再三叮嘱。身侧宫人倒酒,不慎倒了酒杯,酒液浸湿了常宁衣摆。
宫人跪地,瑟瑟发抖,不住磕头,“少爷恕罪,少爷恕罪,奴才带您去更衣。”
小事而已,常宁心道何至于此,但宫人显然受惊,动作快得常宁拦都拦不住,“带我去更衣吧。”
看她这么小心,想必是执事管得严,回去要挨重罚。常宁也无心为难她,反正这里离姑母宫中近,常宁到殿里坐一会儿,就离席到姑母宫里转一圈,随后回家便是。
常宁对二皇子的宫殿不大熟悉,只觉得金碧辉煌,一看就砸了不少银子。等跟着宫人弯弯绕绕,冷风一吹,常宁脸颊便有些热,伸手拍了拍,只当酒劲上来了。
一进殿,殿门从身后啪地关上了,常宁哆嗦了一下,回身去拍门,发现门被锁得严严实实,连窗子都紧紧封着。
殿里面飘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柔柔的,常宁额汗滚滚,没敢回头。
“公子……”
这声音有些熟悉,常宁迅速瞄了一眼,素心衣着轻薄,遮不住暧昧痕迹。
常宁忙垂头,“请姑娘指条明路,小生待在这里,恐怕会误了姑娘。”
听闻二皇子对素心宠爱有加,常宁也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暗地里揣测,怕是有人要害素心。常宁若是继续待下去,被人瞧见他们不清不楚的模样,不止素心要受罚,常宁也要遭殃。
何况常宁也觉得自己不对劲,昏昏沉沉,又浑身发热。
素心瞧起来已经意识模糊,扯着衣襟喊难受,想抱抱常宁,一会儿又摇摇头,目露痛苦。
“素心姑娘,我给你找身衣服,你自己换上,待会儿我撬开窗子,你是待在这儿或是出去,也都方便些,”常宁决定溜了,翻开了一个个箱笼,绝望地发现,里面全都是些杂物,压根没一件衣裳。
这里看起来就不是姬妾居住的宫殿,若真是有人存心陷害,必定是要带着人杀回来看的,留素心一个人在这里,怕是要糟。二皇子后院里女人本就多,这么一闹,素心失了宠爱,重重宫闱之中,就难过活了。
常宁回头问:“素心姑娘,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素心扶额点头,眸子里显出泪花。
常宁咬牙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条,拔了束发的簪子和金冠,随便将长发挽起,将簪子伸进窗缝中,不信邪地挨个试了试,发现这窗子被封死了,急得冷汗涔涔。
这屋子里就蜡烛点得多,总不能推倒烛台把这儿烧了吧?那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素心恍惚,却也看出不大对,“打不开吗?”
常宁见她满脸泪水,哄道:“姑娘莫怕,都是小事。你先披着我的衣裳,待会儿我带你出去。”
把衣裳递给素心,常宁搬起矮墩子,发狠砸在窗子上。这窗子也不知怎么做的,坚牢如斯,常宁砸得是气喘吁吁,这才砸断了几根横木。万幸殿外人似乎被遣走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无人来察看。
木刺四溅,有一根从常宁颊上擦过,常宁抹了把脸上的血,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愈发用力。
“素心姑娘,你换好衣服了吗?”
没得到回应,常宁回头,就见素心抱着她的衣裳,呆愣愣站在那里,“你一个人走吧,带上我出不去的。”
常宁晃晃脑袋,散去脸上的热意,“不会的,姑娘莫怕,我就快砸开窗子了。”
“我会害死你的,”素心泪流满面,死死咬着下唇,将抱着的衣裳丢给常宁,冲着墙壁撞过去。
常宁吓一跳,忙扔了墩子,快步跑到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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