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你死我活

【“杀了楚王?”】

宋檀的脸色一变,凌霄就心知不好,不该问出这一句的。

但米已成炊,说出的话不可能再收回。

她一面忙给奶娘使眼色,让快把姐儿抱走,一面忍住想要跪下请罪的恐慌,又向宋檀靠近了一步,柔声道:“虽然……虽然娘子为子嗣着想,请公子到这来,可公子足有两年不在家,娘子日思夜想,又独力支撑府上,所以瘦得这样。妾身是自己的卑微见识,以为相比子嗣,公子心里定是娘子更加紧要,一定也念着娘子呢。娘子……虽然请公子到了这里来,但若,若再能回去同娘子一起用饭,娘子心里必然高兴。”

宋檀听着,神色有些和缓了。

但他才从正院出来,听妻子的还罢,难道还要听一个侍妾的劝?

“你倒是忠心。”跨过凌霄身边,他随意在桌边落座,淡声道,“但我与娘子如何,不需你来教导。”

他不欲再和侍妾啰嗦,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上饭吧。”

-

在京中的消息,的确比在江陵方便许多。宋檀回京不过两个月,征西戎的捷报又一封接一封传回京里,不断地送到他面前,又经众人的夸赞、议论,滔滔不绝缠在他耳朵里。

到七月,楚王斩首了西戎大将“破定王”,命部下献首回京。

八月大朝会,站在朝臣中,望着手捧一尺方形锦盒,虎步上前,身上盔甲似还带着血腥气的金昌将军,宋檀不禁将手中笏板握得更紧,昨日得知凌霄又有了身孕的好心情瞬时不存。

这就是楚王——这个杀神!在军中十一年,手中的人命何止数万!他杀得了敌军也杀得了亲人,连妹妹给他怀的亲子他都不留情面,谁知更让他得势,他还能做出什么事!

王师势不可挡。西戎王几次求和,愿意对大周称臣,年年纳贡,对天发誓再不敢侵犯。大周的朝廷里,也不乏希望就此休战之人。

但似乎是楚王的锋锐感染了圣人。不论朝臣如何议论,他对楚王的指令,仍然只有命大军出征时那一句话:

斩草除根,荡平西戎。

-

“开疆扩土,不世之功。陛下勤政近三十年,自然希望此等大事,能在……”

难得见到太子,赵良娣又在对他阐明情势,分析利弊:“如今大军出征,尚还不过半载,功业便已成就过半,无论如何,陛下都不可能半途而废了。”

东宫想要与西戎议和,召楚王回京,已是痴心妄想。

“那孤就眼睁睁看着他风光立功?”太子在爱妾面前并不掩饰焦躁。

“你不知道京中都是

如何议论!他愤怒道,“说‘楚王是天上的将星下凡’,还有无知百姓说他是‘帝星’!他是‘大周战神’,是‘天上的星宿’,孤呢!再过几年,孤这个人间的太子,是不是就该把这储君之位拱手让给他才行!

“些许民间言论……不足为虑。赵良娣尽量宽抚他,“至少,陛下从无易储之心,殿下不能自己——

“呵!

“从无易储之心?他问。

“若真没有一点换下孤的心,怎么从他封王起,几次三番‘与民同乐’,都要他与孤并肩。

太子走动起来,脚下带起轻风,衣袍的簌簌与殿外的秋风混着,声音又急,又阴阴沁出凉意:“给他封亲王,给他大军的兵权,让他做兵部尚书,许他与朝臣结党,四方边军,何处没有他的旧部……许他立功,再立功,默许民间奉他是‘大周的战神’——

“可孤呢?

他回身看赵良娣:“孤已经三十四岁年纪,还从来没有亲手办过一件大事!别说出征在外开疆扩土,也别说知人善用选官择吏,就是赈灾、修河道、清丈土地这样的国朝常事,乃至修书、养马、铸器、织造这等不要紧的闲差,父皇也从不叫孤历练。

“孤在东宫,只是读书,读书……一个太子,读了三十年书,没有一样能令人称道的功绩。

远远地,他缓慢转身,坐在一把交椅上,垂下头颅:“连先生都只剩一个了,还是读书。

这些都是实情,也是近年来,他抱怨过许多次的话了。

发出一声轻叹,赵良娣站起身,走过去。

“那殿下,能杀了楚王吗?

在太子身前站定,她垂眸看向他,轻声说:“下毒、刺杀、坠车坠马意外……她冷静数出几种能致人死亡的方法:“只要他**——哪怕没死,只是残废,便再无继承皇位的可能,殿下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了。

既争皇位,便是你死我活,历朝历代,谁不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太子抬起头,怔怔地看向神色平和依旧的爱妾。

“……杀他?

在烦躁里细想片刻,他摇头:“便不说被父皇查出后会怎样,只说杀他——

他跺脚,仰面向上:“他身边固若金汤,他那一身武艺——谁能杀得了他!

“杀不了,就拉拢呢?赵良娣并不坚持。

“其实,殿下与他虽不和睦,却还未有深仇。反对他西征,也可说是政见不同而已。她走到太子身侧,笑着说,“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天子,是一家长兄,他是幼弟,却从他年幼起,殿下就不与他亲近。殿下怕他争位,他自然也怕殿下登位之后性命不保

。若从现在起宽柔示以长兄风度投其所好拉拢交好或许还不算晚。至少让陛下看到殿下有容人之量不论如何嘉奖楚王殿下都不会为他失了方寸也许陛下就反而会觉得他威势太过了?”

太子眼中的思索退去无奈闭上了眼睛。

“阿溶……”他一叹“你又不是不知少不更事的时候我与齐王……”

“云贵妃娘娘得封那年殿下与齐王当面嘲讽他‘四体过勤’没有一点皇子的贵相是没教养的野孩子?”

赵良娣缓声替他说全:“还同我骂过‘云氏**出身低微竟也敢当贵妃之位掌六宫事养出来的孩子果然只似野人丢尽了天家的脸’。”

她问:“这些话楚王也知?”

“就算不知——不知这句!”太子涨红了脸“只第一句——”

他坐不住又站起身甩开了衣袖:“你看他何等记仇!宋氏杀了他一个妾他能记恨宋家到如今孤从前对他不少调侃怎知在他心里孤与……孤不早是第一等的仇!”

“一个妾。”

用太子听不到的声音赵良娣轻轻一笑。

“殿下所忧的确难解。”她温声道“妾身久居闺中不问世事智谋已尽恐怕这等大事殿下还是与诸位重臣商议为好。”

-

未等东宫君臣有何妙计

劫掠过四王子、八王子最后的人马牛羊大雪封路。楚王命三路将士暂且退守静待时机。

王师稳步推进已深入西戎国土中部。大军所过之处再无西戎军队的踪迹。

人人不少军功戚成辉却觉得这仗打得不太过瘾。

“以前跟殿下征东夏的时候那才是刺激!”

中军议事之后他回忆起往昔:“那时殿下常率三五千人断后奇袭不知怎么就正能算准敌军!深山密林不见人烟只有我们和东夏人一刀一枪拼杀杀他个痛快哎哎——”

“怎么不用冒大风险就能立功还不满意非要添点刺激?”金昌将军便问。

“你没跟殿下征过东夏不知道!”戚成辉摇头长叹“殿下从前还说过:打仗循规蹈矩最是无味出其不意方才有趣!”

“别显出你跟殿下的时日长了看你那嘴脸。”安国公拄了拄佩刀“殿下现在也是算无遗漏不过咳是比从前稳健许多。”

简直是风格迥异。

他笑道:“毕竟殿下也长了八·九岁不是十六七岁年少气盛的时候了?”

“征西戎的事我已筹谋七年自然不似征东夏那时常有冒险。”楚王一笑“行了都散了。”

众将

起身依序退出。

楚王也离开大案走向内帐。

出征在外不比在边城方便。他常两月才能给青雀回一次信也只带了两幅画在身边。

一幅是承光去年的两周岁画像。

还有一幅是青雀去年送他的生辰礼。他戴着虎面在看花灯上的《征东夏大胜图》。

快两年过去摊主的画工如何生动精妙他已略有模糊。那个上元节他记忆最深至今清楚如新的还是青雀在沧水河畔放下的莲花灯。

“愿我的殿下一世平安。”

他自幼五感便比常人敏锐目力更远胜寻常即便夜间只要有少许光亮目力也几如白昼。

所以即便在两丈之外他也看得清青雀写下的每一个字。

他也当然看得清揉去“盼殿下西征得胜”最终确定心愿之后她顿了顿又加上了四个字:

“长寿百年。”

安国公说得对。

他毕竟不是八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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