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着了魔,令嘉一点一点,向郗千澜靠近。

心跳在耳膜下疯狂擂动。

而两人的鼻息,则在咫尺之距交织缠绕。

令嘉能清晰地感受到,郗千澜轻浅的呼吸拂过自己脸颊时所带来的令人战栗的微痒。

就在少女双唇即将碰触到那两瓣淡红色的轮廓,理智如冰水浇头。

“徐令嘉!你疯了吧!”

羞耻感如岩浆,轰然奔涌,直烧得令嘉双颊刺痛。

紧随其后的,则是另一种更为尖锐的失落,酸涩地哽在喉头,逼得她眼眶阵阵发热。

同时,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这混乱的心绪中破土而出。

如果……

如果郗千澜不是她的哥哥,那该有多好啊。

那样她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亲吻,肆无忌惮地触碰。

可是……

如果郗千澜不是她的哥哥,那他还会待她这般好吗?

令嘉的思绪蓦然飘回那个初见的午后。

郗千澜静立在光与影的交界。望向她的眼神是那样冷淡疏离,甚至带有一丝毫不掩饰地审视。

倘若她并非是他的妹妹,或许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更遑论后来无边无际的娇惯纵容。

……但也说不定啊。

明明她漂亮又可爱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是哥哥呢。

再不甘的疑问,终究也抵不过沉重的疲惫。

令嘉放弃了思考,小脑袋瓜趴在郗千澜的胸口,沉静地坠入睡梦。

静谧之中,那双本该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深幽的眼底一片清明,寻觅不见半分睡意。

郗千澜宛若一头结束假寐的兽,动作极轻地坐起身。

壁灯晕着一团昏黄,将房间割裂成明与暗对峙的牢笼。

男人一半面容袒裎在温软的光下,另一半面容则沉入浓稠的阴影里。

恍若他躯壳内蛰伏的两个灵魂,于无声处,角力、撕扯。

身体某处灼热地胀痛着。

那是日日夜夜啃噬他理智的毒蛇,终于在此刻,昂首亮出了致命的毒牙。

终于,阴影中的那个郗千澜,将光亮里那个伪装的兄长表象,撕裂、吞噬。

从此,唯余最原始的热望,烈烈燃烧。

抚慰。

然,不过徒劳。

烈焰,奔腾着、叫嚣着。愈演愈烈。几欲将郗千澜从内至外焚为灰烬。

唯有她。

郗千澜垂落眼睫,令嘉毫无防备的睡颜落入眼底。

唯有她……才可以终结这场焚身之火。

霎时间,妄念如洪流决堤。

郗千澜俯身,狠狠攫取了那两瓣肖想已久的柔软。

滚烫的舌长驱直入,在一片温热湿软中肆意巡弋。

舐过贝齿,缠上舌尖,似乎要饮尽藏于其间的所有甘甜。

长久的枯槁待霖使他备受折磨,亦在此刻送来无边欢喜。

“唔……”

睡梦中的令嘉被这突如其来的侵袭搅扰,发出一声猫崽般细弱绵软的嘤咛。

顷刻便破碎在两人凌乱交织的呼吸里。

郗千澜略略退开,双唇仍气息灼人地抵着她的。

“满宝儿……”那声低唤喑哑不堪,浸透了濒临失控的情动。

因此他吻得那样深重,近乎凶悍,简直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从此合二为一,再不分你我。

不。

这已非亲吻。

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吞噬。

意识浮沉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

混沌之中,令嘉长睫宛如月下芦苇般簌簌轻颤,不过拂碎水中影罢了,终是无力掀开。

唇上陌生而战栗的触感如此真实,却完美地嵌合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于是,她在朦胧间生涩地承纳了这份侵袭,甚至在那梦的纵容下,给予了笨拙的回应——

足尖无意识地蹭过郗千澜的小腿,仿佛在灼烫中寻求慰藉,又恍然惊醒般羞怯地缩回。

郗千澜□□地退开寸许,胸膛剧烈起伏。

渴望早已生出根脉,于血肉中开枝散叶,蔓生成一片斩不断,烧不尽的荆棘。

昏黄暗昧的光线中,他执起令嘉绵软无力的手,视若珍宝地吻着。

从指尖到腕骨,信徒般虔诚。

然后,他亵渎了这珍宝。

……

瑞士之旅,令嘉与孙憬然简直忘乎所以。

她们踏雪游览,拍照嬉戏。

浑然不知,冰雪天堂之外,遥远的国内,风暴席卷郗氏集团。

继郗正庭在澳门赌场豪掷千金的丑闻曝光后,知情人士再度投下惊雷:郗正庭为填补巨额赌债窟窿,竟铤而走险,勾结贩毒网络。更令人发指的是,为掩盖罪行,一名调查此案的缉毒警察不幸意外身亡。

消息犹如火星溅入滚油,瞬间引爆全网。

社交媒体上一片哗然,愤怒的声浪汹涌而至。

#郗正庭偿命#、#保护伞是谁?#、#细数郗氏的发家史#等词条接连冲上热搜。

网友屏息围观,如同追看一出现实版《扫黑风暴》,时时静候下一幕更为骇人的剧情上演。

至于曾经高不可攀的郗氏集团,一夜之间被贴上“犯罪”“黑幕”“毒窝”的标签,声名狼藉。

郗氏股价如断线风筝般直线下坠,机构与散户争相抛售,恐慌蔓延。银行紧急收紧信贷,合作伙伴纷纷划清界限……这座商业帝国,于舆论风暴中摇摇欲坠。

而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批神秘买家悄然入场,趁低价大肆吸纳。动作轻悄,却胃口惊人。

郗正庭自然不甘坐以待毙。威胁爆料人的同时,转移资产、销毁证据。

然而倾尽最后之力的反扑,却尽成困兽之斗。

威胁语音刚发出便被录下曝光,引来全网群嘲;派去灭证的人才动手,就被埋伏的警方当场抓获。

舆论与法律,双重压力下,郗正庭深知大势已去,最终仓皇潜逃海外,犹如滴水入海,再无踪迹。

血雨腥风从凛冬肆虐至暖春,终于在四月的晨光中尘埃落定。

此刻,和煦的春晖透过顶层会议室的巨型落地窗倾泻而入,在深赭色长桌上铺开一片金色的光河。

郗千澜端坐于主位,目光沉静地巡过全场。他并未急于开口,而是任由这蓄意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

良久,他打破沉寂,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即日起,郗氏集团正式更名为京实集团。”

决议随之被逐一宣读:罢免郗正庭一切职务,永久驱逐出董事会;推举郗千澜出任集团新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掌声合乎时宜地响起,郗千澜的脸上却未见半分喜色。

他静坐于光河尽头,身影被拉得修长而孤直。

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想到郗正庭那条毒蛇潜伏于暗处,蛰伏待机,一丝薄凉的锋芒便倏然掠过郗千澜的眼底。

……

四月中旬,夜风裹挟着玉兰幽香,悄然拂动碧绿窗纱。

令嘉按下视频通话的按键,屏幕那端,郗千澜正埋首于成堆的财务报表之间。

他抬眸,见得令嘉乌黑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发梢缀着细碎水珠,正沿着她纤柔的颈线,悄无声息地滑入衣领深处,在胸前洇开一片深深浅浅的水痕。

本就轻薄的真丝衣料,被浸润得近乎透明,朦胧地勾勒出底下细腻温润的肌骨轮廓。

灯火中,少女宛若晨雾中初绽的白玉兰,花瓣半舒,通身流转着柔和而莹润的微光。

“又不吹头发,”郗千澜眉心微蹙,声线沉下几分,“窗也没关。”

令嘉往□□熊怀里缩了缩,暖黄色的绒毛衬得她脸颊粉润透亮,几缕湿发随意贴在鬓边。

“哥哥不在嘛,”她的声音从绒毛里闷闷地透出来,带着理直气壮的娇憨,“没人帮我吹呀。”

她蜷在那儿,整个人像一团刚出蒸笼的白糯糕,温热、柔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甜香,连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变得氤氲而黏稠。

郗千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她。

起初令嘉还有些茫然地回望。可渐渐地,饶是她这般神经大条,也终于从他那两潭深不见底的幽火中,觉察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危险。

她无措地绞紧睡裙裙摆,唇间溢出一声微颤的:“……哥哥?”

身体的本能催促她躲开,心底却偏生出悖逆的勇气,执意想要探明那两汪深潭之下,究竟藏着什么让她心慌意乱的根源。

于是,她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轻轻咬住下唇,睁大了那双被水汽濯洗得格外清亮的眼眸,直直地迎了上去。

小姑娘尚不知晓,过分的好奇心会招致怎样的危险。然,也恰恰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真,竟奇异地抚平了郗千澜心底躁动的野兽。

他眼底翻涌的欲-色渐次沉淀,云破月来,终又化作令嘉所熟悉的温润波光。

令嘉心弦随之一松。

在他询问:“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令嘉立刻又翘起小尾巴,嘴角一撇,忿忿道:“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给哥哥打电话了吗?”

“当然不是。”郗千澜哭笑不得地表示随时欢迎。

“这还差不多。”令嘉轻轻哼了一声,忽而微扬下巴,语调轻快地宣布,“哥哥,下周五,学校要为我们举办成人礼!”

郗千澜镜片后的眸光轻轻一闪,犹如夜色中蓦然点亮的星子:“预先恭喜。”

令嘉淡笑:“谢谢哥哥。”

郗千澜:“想要什么礼物?告诉哥哥,我让明铎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欢呼声并未出现,少女小脸上的光彩反而黯淡了,甚至连肩膀都微微耷拉着。

郗千澜蹙眉:“这是怎么了?”

令嘉眼眸盈满委屈,唇瓣微启,正要说些什么,敲门声陡然响起。

方秘书提醒:“郗总,升腾亚太区的负责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郗千澜揉捏了一下太阳穴,声音里带着歉意:“抱歉,满宝儿......哥哥现在需要......”

令嘉:“我知道,我知道!”

她抢在他把话说完之前急急应道,至于那句在舌尖翻滚着的“哥哥,你可不可以来参加我的成人礼啊?”被她用力咽回肚子,她扬着无比明媚的笑脸同郗千澜再见道:“拜拜哥哥,你快去忙吧,正事要紧。”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笑脸剥落。

令嘉泄愤似的把手机扔在地毯上。整张脸深深埋进玩偶□□-熊的怀里,她用力地蹭着那柔软的绒毛。

似乎是想将某种满溢在胸口的酸涩蹭掉,又像是想从中汲取一点可怜的慰藉。

徐令嘉,你都知道的啊。

是呀,她知道的啊。

郗千澜才接手郗氏这个庞然大物,千头万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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