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灰墙,褐土,赭砖,她一袭白衣。清风徐来,衣袂翻涌,似仙如幻,仿佛晕着一团背光,衬得那笑容冰清玉洁,比宫阙娥皇还美。贸然闯入心窍,他吃醉了酒,不辨东西。
“珍儿。”郑繁喃喃,眼黏在她身上,连黄斌解了绳索都不知道。
无人管他绮思异想,澹澹月波,她高傲坐在当中,如噬似啮,一切都卷了进去,看什么都移不开她身影。
冥冥之中,有种信服感。
“那第二个呢?”红衣人替黑衣人倒一杯酒。
纾纾不理。噘嘴朝郑繁嗔了一眼,细眉微蹙,好似诉说她委屈。
他这才醒过神,欲助她脱困,黑衣人又一飞石踢到,当啷撞在墙上,脚步便一顿。
心有激愤,却不能发作,切齿退了一步。
他垂眉哀戚,撞上纾纾一双澈眸,星璀水漾,不似自己窘迫。
“第二个嘛,我就赌您一刀砍来,我毫发无损。”
纾纾眨了眨眼,叫郑繁好生呆着,不要动作。
“哼。”一声讥笑。
黑衣人已知她聪慧,不是凡人。但他行凶多年,天底下怎会有挨一刀却完好无缺之人?任是一孩童胡乱一砍,也非要破开一条模糊血肉不可。
“我这刀,可开了刃,不是唬人的。”红衣的低声道。
难道这小娘子有什么通天法术。
“您只管来。”她颔首,露出一段雪白脖颈。
红衣人抓起陶壶洋洋一洒,刀上淬了酒,滴滴答答往下掉。
平日在刑场才能看到,今夜却可就近目睹。黄斌爬起来,他心脏胡蹦乱跳,天爷,这是什么光景,哪儿来的刽子手。
见他真要前行,黑衣人伸手阻拦,双眉一拧,“不能杀她。”
红衣人摇摇头,一步一步慢慢逼迫。刀刃锋利,刀身铮亮,纾纾看到自己的脸映在钢做的镜面上,愈趋愈近。
脚力轻健,手掌沉稳。是个常年练武的高手。
那身朱红拖曳尘土,沙沙作响。酒滴入泥,点点浅坑,伴作号角。
纾纾屏息,长项一梗,用力将眼瞪住他。
繁茂山林,虫蚁鸟兽,万物死寂。
手起刀落,劲风刚涌,瞳孔掠过一道残光。
“叮”。
没有预料的红。
声音久久不散,铮鸣嗡嗡。
郑繁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飞扑之势早已弦上,此刻只好摔入庭中。
黄斌早就吓傻,捂眼不敢看。
红衣人瞥见地上一粒碎石,咕噜几滚,瞬间化为齑粉。
竹林复又簌簌扑扑,深夜乌漆墨黑,除了院中两盏灯笼,桌上一支烛台轻轻摇曳。
他抬首大嚷:“谁?”
什么都没有。
忽有人粲然一笑,铃儿一般悦耳,“瞧,我是不是毫发无损?”
纾纾仍似仙使从容,纵缚身锁肩,仍有心行走经纬。
“手麻了?”她轻佻扬声。
红衣人握刀的手背微微颤抖。
“你......”黑衣的胸膛略微起伏。心底莫名对这女人升起一丝惊恐。她怎会知还有人在?分明是个不通武艺的小女子,连大哥都无察觉,真是咄咄怪事。
他警惕一缩,摸向桌角抓了一杯酒,仰头饮尽,便站起身。
深夜阒然,他握紧刀柄,马步一沉,踅步兜转一圈,瓦是瓦,墙是墙,树林幽深,望不到边。
红衣人默默转刀收鞘,他自嘲般笑,低不可闻。
原来早已反客为主。从前他在暗,现在他在明。若是这女子猜测不错,就算把她绑回去,最后也只为别人做嫁衣。
有意思。
他坐回原位,脚一钩,摆正一方凳子,腿一架,饶有趣味道:“什么条件?”
纾纾满意咂嘴,眼珠滴溜一转,“方听你兄弟说,绑架我不过十年资财,想来顶多五十金。”她偏头朝郑繁道:“夫君,去包袱里拿五十金。”
黄斌一直不敢松手,听到五十金才撇开遮挡,一张嘴能吞鼎。
五十两黄金啊。他目送郑繁背影,心道这又是什么财神爷?
岂止他,草菅人命也没这么贵,桌边两人浑似一张面皮,瞠目结舌望着说话之人。
“咻。”纾纾吹了声口哨,“这么惊讶做什么。”
她觑眼四方一看,笑眯眯道:“我要现在送给你。”
如洒洒水,吹吹灰,满眼得意,恨不得唱起歌。
三人都有些坐不住,她赢了,但要送五十金出去?
红衣人收起架凳的腿,低头思忖,也不知在想什么,指腹磨杯,举三次又落三次,一口都喝不下。
不久,郑繁捧金而归。
丝绢裹着金锭,如裹着刺眼宝光,照得整座驿馆都要蓬荜生辉。
黄斌直咽唾沫,那色彩勾住他魂魄。
郑繁站定,他略略落后纾纾半步,行姿端方,目不斜视。
红衣人方觉这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一晚未露数语,安安静静,只道是她丈夫,并不抢彩,忽视即可。现今看来,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纾纾吭了吭声,让黄斌再喂杯水。
“还剩最后一个。”她舔舔唇角,声音一如既往轻柔。
红黑两人不再敷衍对待,竖耳仔细听她言语。
“我赌,我将亲手为二位大人奉上这五十金。”
黑衣人目光随至,她绕了好几匝紧紧缚在廊柱上,哪儿来的亲手奉上。早已亲自检过。
就这一念,他不可置信看着纾纾轻轻一挣,那绳索倏然滑落,好似戏法,她双臂优雅一摊,笑容翩然如蝶,翘唇一掀:“夫君,扶我起来。”
绑缚好几个时辰,腿脚发麻,险些站不住,郑繁一手拿金,一手揽腰。
他默默不言,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娘子辛苦。”
是真的心疼。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她斡旋一夜,且攻且守,有诈有骗,背后凶险,岂见一般。竟有两拨人在跟踪他们,而她小小一副身子,柔弱无力,要庇护一大一小,怎不让人心尖掐血。
纾纾倚在他怀里,听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恢复些许元气。
脚尖略略一挪,血脉不通,腿上如蚁乱爬。
“再等会儿。”郑繁耳畔低语,唇在鬓间厮磨。
她莞尔一笑,手搭上他肩,“抱我去。”
双手捧金,郑繁轻巧将她打横拥在怀中,不过十步内,他溺入她一翦秋水,不能自拔。情丝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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