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莳没说话,将靖安王的“夸奖”权当好话听着混着茶一并喝了下去。
楚胤突然凝着沈莳,笑道:“沈楼主月前还答应亲自为我量衣,没想到一离去就是数日,如今可否有空?”
沈莳同样睨着他,“现在?”
楚胤道:“今日天光大好,你无事我也无事,岂非时机正好?”
沈莳惊道:“你无事?”
楚胤道:“无事,有些事并不急在这一时。”
有些事却很急在这一时。
芙蓉房间的窗户已被打开两寸宽的缝隙透风,一旁的小香炉里正燃着芙蓉香料,不似单纯的芙蓉香,中间应还混合着其他辅助的木质香料,让人如身处芙蓉花丛中,既有花香,也有草木香。
暖阳正射入房间,整个房间被照的亮堂堂的,仿佛碎金铺在屋内,泛着光,晃人眼。
沈楼主一言九鼎,答应过的事绝不会反悔。
她拿着一把硬尺正在为楚胤量臂长,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她量完一侧,在纸上做好登记,再去量另一侧。
沈莳完全把楚胤当做了一个木头人,一直垂着眼,动作细致,神色认真。
楚胤却没有一点办法能把沈莳当做一个木头人,主要是这人在他方寸之间来回移动,身上还时不时萦绕着淡淡的玉兰香,仿佛像一块烧的火红的碳,在炙烤着他。
楚胤心里不禁暗叹:“真是自己找罪受。”
沈莳换了软尺,准备测量楚胤的腰围,她靠近楚胤胸口位置,一手拿着软尺从身后绕过去,一只手从另一侧接过,低着头,正在对准软尺上的刻度,确认准确的腰围。
楚胤微抬着下颌,将头转向一边,喉间还不自觉滚动一下,他忽然发觉有点渴,很渴,很想要喝水,可是他明明没吃什么东西,明明刚刚在院内喝了好几杯茶,为何现在会突然这么渴。
他望了望窗外的暖阳,许是天气燥热。
沈莳已经在纸上确认好衣服尺寸,抬头却见楚胤还在那一动不动地站着,在他身后忽然开口,“王爷,已经量完了。”
楚胤回神,以笑意掩盖失神的尴尬,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凉茶降火,他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低头给绣工写单子的沈莳看他那样子,不由轻笑一声。
楚胤疑惑:“为何笑?”
沈莳道:“王爷量个衣服怎么如此紧张,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以前别人为你量衣服不是如此吗?”
楚胤看着她,道:“你不是明知故问?”
楚胤忽然道:“之前看你西门墙外的朝颜花生得不错,我府上的花不知为何总是蔫黄枯萎,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看看?”
沈莳垂着头,道:“我不会养花,那些本是野花,生命力顽强,随意撒些种子便能生长得很好,并不是种花人的功劳。更何况,王府的花太娇嫩,王爷该请花匠悉心养护,而不是找一个做衣服的去帮您养花。”
楚胤兀自道:“你别看这朝颜花上面花朵开的动人,枝条看似细嫩,一掐就断,其实往下看,它的枝条越来越粗,越来越盘根错节,相互交错,一根缠着一根,同样坚硬无比。”
沈莳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并未开口。
只听楚胤又接着说:“所以如果要清理它,没办法在不触到其他枝条的情况下把其中一根枝条完整切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整棵花藤或者整片花藤连根拔起,统一销毁,这样才是清理它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
“沈莳。”楚胤轻轻唤了她一声。
沈莳写字的手突然一顿,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说:“无论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都要一步步来,事情总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沈莳眨眨眼,忽然转移话题:“王爷选下布料和样式吧,看看想做什么样式?”
楚胤没动,径直开口:“都行,既然是免费的,自然不敢要求太多,你随意,我都喜欢。”
沈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在纸上写好布料和样式,整套衣服的准备流程便结束了。屋内两人静默无声,窗外人流车马的嘈杂缭乱声顺着窗缝爬进来。
沈莳抬起头,发现楚胤正看着她,眉眼带着光,似冰冻的湖面反着烈日的阳光,亮晶晶的。
对上她的眼,楚胤微微弯起眉眼,带上笑,阳光更强烈,略带霸道地刺着沈莳的眼。
月前,同样的地方,楚胤曾说一些话,虽然被他佯装着自己收回去,可话如水,说出口又岂能再如未发生般收回。
刚刚,钟伶偷偷拽住她,说:“话已说尽,你应该听到了?”
钟伶与楚胤院中的交谈,沈莳确实听到了,她耳力并不算差。
钟伶拍了她一下,笑道:“你怕什么,喜欢就上,这一点你真应该向我学习。”
“你不会真的觉得喜欢上一个人就会阻碍我们复仇吧,这样太小看我们,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你不是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爱一个人,并不会拖累你,甚至会让你变得更强大,他会成为你的盔甲和勇气。”
“就算......退一万步讲,最后他真的身处朝堂,那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话说明,事说开,什么时候我们银衣楼主办事这么扭扭捏捏了。”
于窗外窸窸窣窣的声响中,沈莳像忽然下定决心般开口:“你......”
同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沈莳止了话音,门被推开,是藏弥。
藏弥急忙走进来,抱拳回禀:“陛下急召王爷入宫。”
楚胤问:“可知所为何事?”
藏弥回:“宫里传信官说是怀王突然中毒,有内侍死前说下毒一事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还有,御史寒钊今日上报,说邵阳有人私自采矿,这是今日宫内发生的两件事,只是不知道陛下叫王爷到底是因为何事。”
楚胤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转头看向沈莳,问:“你刚想要说什么?”
沈莳笑道:“我刚想说你可能要有麻烦事了。”
楚胤不信,问:“真的?”
沈莳挑眉道:“嗯。”
楚胤道了句“先走了”,话音落,已转身走了出去。
怀王中毒?
怀王楚言瑾今年十三岁,乃柳皇后独子,一直被好好养护在崇德殿,柳皇后全部心血都灌注在这个独子身上,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楚文帝都觉得对于一个皇子实在太过娇生惯养。
奈何怀王出生时身体瘦弱,虽然现在已无大碍,皇后作为生母却仍然不敢大意,不过娇养,也不太过火,楚文帝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
怀王的一应饮食用物都有专门的内侍宫女检查后才会入口,从未出错,若是给他下毒,谈何容易?
楚胤和藏弥出门后,二人上了马车,马车便立刻吱呀呀走了。
楚胤微蹙着眉,未说话。
马车走了半晌,楚胤忽然开口,“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带人跑一趟朔州。”
藏弥惊道:“去朔州?”
楚胤道:“听沈莳带回来那个人说,朔州军内有人强抓百姓充军,还将百姓做奴隶贩卖,你去查查,查完去银州,问问罗素,北境军到底是兵不够还是军饷不够,让他好好查一查下边的蠹虫,莫被人钻了空子。”
藏弥低声应下,半路跳下马车,回府收拾去了。
马车离开汀兰街向神虎门驶去,许真是十万火急,神虎门内已经有领路内侍正在候着楚胤,见他下车,慌忙迎上去。
夏清垂着头在一旁为楚胤引路,边走边低声道:“昨日,怀王吃完晚食后便一直呕吐不止,太医院折腾到大半夜,才将怀王病情稳住。后半夜皇后便将一应照顾怀王饮食起居的人查了一遍,直接杖毙了十几位贴身照顾的宫女内侍,有个内侍自尽前指认了太子殿下。”
楚胤:“除了一个死人的指认,还有什么证据?”
夏清:“其他不知。”
楚胤:“中的什么毒?”
夏清:“听说是一碗牛乳粥里发现了少量的□□。”
两人说着话,已到了宣光殿,殿内许易之腰挂宝剑站在一旁,向楚胤深深看了一眼,另一边却站着御史中丞寒钊,应是要事还未汇报完。
楚胤向楚文帝行了礼,楚文帝长叹口气,摆摆手,“怀王中毒一事你可听说了?”
楚胤道:“刚知道。”
楚文帝沉声道:“那内侍死前指认太子指使他下毒暗害怀王,你怎么看?”
楚胤道:“臣不知,臣只相信证据。”
楚文帝:“现在皇后一口咬定太子残害兄弟,已有了心魔,朕给你几天时间,你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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