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疼后,何妙观睁开眼。

视线渐渐清晰。墨绿色的黑板。惨白的吊灯。整齐的课桌。窗户外面,是黑漆漆的夜色。

是原本的世界。

“妙观,一起去楼上吹吹风吧。”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何妙观缓缓抬起眼。

周子叙站在课桌前,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我妈昨天弄到一份往年的面试题,你陪我吹吹风,我就复印一份给你,好不好?”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开场,分毫不差。

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何妙观只觉得心潮起伏,眼睫颤动起来。

这一切都怪你。周子叙。

“好啊。”

天台边。带着凉意的夜风,吹动额发。

“你是要和我说保送的事情吧?”何妙观直接问道。

周子叙一怔,点点头,笑道:“姐姐真聪明。我听说,你从小学起就想去清大。可是,你知道的,每年的保送名额,只有一个。”

何妙观看着眼前的脸,心中烦躁,实在没什么耐心,再去重复虚伪的试探。

“嗯。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倘若我答应你的表白,你就把名额‘让’给我?”

周子叙彻底愣住,实在挂不住笑容。惊讶过后,奇异的兴奋交织着,让他再度笑起来,饶有兴致地反问:“姐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一直喜欢我?”

“呃……”何妙观唇角微抽,“脑子有病吧你。”

周子叙脸上的笑意瞬时凝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周子叙,这一切都怪你。赶紧去死吧你。”

说罢,伸出手,朝着他的胸口,狠狠一推。

他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后踉跄,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

“砰!咚!”

何妙观低下头,看着他的身体翻滚下去。头颅、肩膀、四肢在楼梯间磕碰弹跳,最终,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态,瘫软在转角处的平台上,一动不动。

世界总算安静下来。天台的风呜呜地吹着。

心脏砰砰直跳。何妙观低下头,看看手心,洁白的掌心没有一点脏污,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燕之郁杀人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也是这样子,没有愧疚,甚至,还有一点点兴奋么?

不对……何妙观,这是不对的。就算讨厌周子叙,也不应该这样做,快点拨打救护车,趁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不一样,这样子不对的。

“子叙?子叙!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何妙观走下楼梯,在周子叙身旁蹲下。

他双目紧闭,鲜血汩汩流出,蜿蜒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

“你醒醒!别吓我啊!”何妙观拍着他的脸。

周子叙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天啊!怎么会是周子叙!”

“快,快,打电话给救护车!”

“同学!坚持住!千万别睡!”

场面一片混乱。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空旷的走廊边,何妙观独自站着,手肘撑在冰凉的窗台上,托着腮,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班主任走过来,安慰道:“妙观,别太自责。意外谁都无法预料。子叙他……会没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老师知道你很难过,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坚强,保送面试就在十月……别让这件事影响到你的状态……”

“嗯……我知道的,李老师。谢谢你。”何妙观吸吸鼻子,“我会……我会调整好,努力准备的。”

周子叙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继母和爸爸轮流照看他。

周末回家时,继母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阴沉。

何妙观换上拖鞋,礼貌地打招呼。

“妙观,阿姨问你,子叙他真的是不小心踩空了吗?”

何妙观点点头,咬住唇:“子叙说压力大,心里很闷,要去天台吹吹风。我跟在他后面,劝他别上去。可是他不听……”说到这里,何妙观眼圈微红,声音哽咽起来,“然后,下一刻他就……阿姨,我真的好后悔,好内疚。我当时应该跟着他一起上去的,说不定还能拉住他……”

“这样啊……”女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子叙醒过来,阿姨再仔细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妙观,你是个好孩子,成绩好,也懂事。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撒谎的孩子,会有报应的。”

何妙观只听得清“醒过来”三个字。

周子叙怎么还能醒过来呢?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座机响起来。

“你爸爸的电话,他有话和你说。”继母说。

何妙观擦擦眼泪,接过听筒。

“妙观啊,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你妈妈今天刚从国外回来。她想见你一面,问我这两天方不方便。”

妈妈?

何妙观忽然想起来,系统最开始确实提过,倘若任务完成,妈妈会回到身边。

“爸爸,我明天就可以。”

“好,好,爸爸跟她说。那个,你周阿姨情绪还好吧?”

“不是很好……爸爸,子叙他还好么?”

“他……他情况不是很好。”

何妙观松一口气。

“但是你不要和周阿姨说。”男人的声音有点哽咽,“没事的,爸爸觉得,子叙这么好的孩子,老天爷会保佑他的,一定会没事的……”

“嗯,爸爸。你也别太累着。”何妙观轻声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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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厅里灯光柔和,何妙观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向靠窗的座位。

女人穿着黑色连衣裙,长发在脑后挽成低髻。容貌依旧是熟悉的样子。

“小妙!”女人看到她,快步迎上来,伸出手,似乎想拥抱,但在触碰到的前一刻,又变成轻拍肩膀的动作,“来,看看菜单,妈妈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这家的提拉米苏和烤鲫鱼。”

何妙观点完菜。

“……妈,你接下来,是一直会在国内吗?”何妙观回忆着系统答应的事情。

“嗯。工作调动。总部那边安排我回来负责这边的业务。”女人点点头,“接下来会住在皇冠新苑,离你们那边很近的,骑车大概也就十来分钟。小妙,这些年……呃,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何妙观不知该说什么。

“小妙,妈妈知道……你在心里怨我。”女人轻叹一声,“当年的事情,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跑掉的。那时候,妈妈太年轻,也太太恨你爸爸,恨到觉得和他有关的一切都让我痛苦,包括……包括你。”

何妙观安静地听着。

“对不起,小妙。妈妈到国外后,想用工作忘记那些痛苦,也确实一直很忙……小妙,你心里不想不原谅妈妈,也是应该的。”

服务生端上前菜和汤。

何妙观低下头,银色的刀刃切开牛排,侧面还有点淡红色。

“我当时,确实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要我。”何妙观垂下眼睫,回忆着往事,“但是现在,我没有怨恨妈妈。如果我是妈妈,我也会这样做的。”

女人抬起头,眼中有些错愕:“小妙……”

“逃避痛苦是本能。”何妙观唇角微微扬起,露出苦笑,“我也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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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清风将桂花的香味吹入教室。

早读结束后,班主任推门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迎来一位新同学。”

何妙观猛地抬起头,呼吸怔住。越来越剧烈的心跳,代替一切声音,填满耳膜。

教室门口的光影微微晃动。一个身形清瘦挺拔的少年,背着黑色单肩书包,缓步走进来。

少年站定在讲台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眸色漆黑,鼻梁高挺,唇色是自然的嫣红。和记忆中唯独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比记忆中多一些清俊气。

“这位是新同学,燕之郁。”班主任清清嗓子,介绍道,“大家鼓掌,欢迎他加入我们一班这个大家庭!”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燕之郁微微欠身,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燕之郁。以后请多指教。”

“燕同学,你去和妙观坐一起吧。妙观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拿到清大A+评定的学生,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燕之郁点点头,背着书包,走过来。

越来越近。

何妙观僵在座位上。

一股极其清淡的香气,随着他的靠近,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何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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